她不知道,她那雙清澈的眼已經洩露出她太多情緒,告訴著他,她即將離去,而且是帶著背叛感與罪惡感的離去。
墨東有一股沖動想把她抱進懷裡親吻,不,是直接要了她……
“還有話要對我說的嗎?”
有,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只可惜,她一句也不能說。
宋暖暖的淚倏地從臉頰無聲滑落,她連忙低下頭去掩飾,淚梗在喉間說不上話來,只能頭低低地搖頭再搖頭。
因此,她沒看見,他此刻望看她的眼神有多溫柔多寵溺,又有多麼的憐愛。
墨東轉身離開了,沒對她說再見。
因為,他們定會再見的,很快。
京城西街的盡頭是傳說中的鬼湖,夜裡常常聽見有哀怨的歌聲從湖心傳來,久而久之,此處便少有人煙,就算不小心要經過此處,也都會選在白日,沒人願意晚上來這裡練膽,除非是一些還沒長膽出來的毛頭小子。
三更天了,樂正軒的玉扇不不斷的搖著掮著,要不是這個東西很重要,要不是一向跟他出門的兀野突然吃壞肚子沒辦法跟他出門,要不是今晚的事越少人知情越好,他早就拂袖而去,派其它人來辦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訊息是怎麼傳達的?她究竟來是不來?”約好玄時見的面,現在都子時了,夜越深,這兒越覺涼,連他都要毛了起來。
“稟殿下,昨日姑娘掛上風鈴後,奴婢進聞風閣送餐時就把約定時間地點的字條綁在那風鈴上,奴婢還在聞風閣外的園子裡守了一會,確定她親眼看過那字條才離開的。”
“那人呢?大將軍府有出什麼事把她擔擱了嗎?”
“沒有,姑娘晌午就出府了,她跟總管大人說要採買一些藥材,總管大人還安排了馬車給她……”
“你為什麼沒跟著她出來?”
“是姑娘不讓跟的。”
樂正軒皺了皺眉,“不會出什麼事吧?”
下午就出門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到?還坐著馬車!難不成還能迷了路?就算真的迷路了,問人家鬼湖怎麼走,京城裡應該沒人不知道的。
“應該不會……”
“什麼應該不應該?她一出門你就該跟著!”
“是奴婢的錯。”
話了。
也許這丫頭臨時改變主意,不想把東西交給他了?搞不好她在大將軍府日夜和那墨東在一起,産生了不該有的情意?所以不想背叛他?這個可能性極大!女人,果真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樂正軒越想越不妥,他可不能讓已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上馬!找人去!”
“是,殿下。”報信的連忙上馬跟上去,卻不時地前後檢視著。
剛好樂正軒回頭看見了,皺起眉,“你在磨蹭什麼?”
“奴婢是怕錯過了姑娘,小心看著呢。”
樂正軒不疑有他,叱道,“動作快一點,再找不到人,天都亮了……”
樂正軒的思慮是對的,宋暖暖的確是後悔了,從下午出了大將軍府之後,她先是進了一間藥材行,她讓車夫到一旁去等,趁空便溜了出去,然後就像丟了魂似的,手裡抓著那本名冊在大街上游蕩。
雖然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這本名冊究竟是什麼?又是幹麼用的,但它鐵定是本重要的冊子,否則晉王何必要大費周章的派人進大將軍府偷,所以,當她把東西交給他的那一瞬間,就代表她背叛了墨東。
他對她這麼好,就算這本冊子不是很重要,她偷了他的東西就是偷了,就算他不知道是她偷的,她也無法再面對他。
把東西再放回去嗎?這也不成,她風鈴都掛了,晉王已經知道她拿到書,也好見面的時間地點了,若她不交,晉王恐怕會殺了她。
她怕死,她也不想死。
她惹不起皇上最疼愛的皇子晉王,就算墨大將軍也惹不起晉王,所以她連對墨東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她不信墨大將軍會因為她一個小小女子而去得罪晉王,若他不想得罪晉王,她的命就更不值錢了,話又說回來,若他真願意為了她得罪晉王,那她豈不是陷他於不義?
就這樣想著想著,她找了一間客棧住了店,把這本名冊從頭到尾親手抄了一遍,墨汁幹的慢,整本抄完時已近子時,她把正本藏在客棧的房裡,拿著抄好的版本走出客棧,這是她目前為止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把它交出去,她就可以回到山林小屋過她的太平日子,其它的晉王都會幫她搞定,這不就是晉王對她的承諾嗎?這是她能想到唯一的解決辦法,希望墨東不會被她連累。
宋暖暖往鬼湖的方向行去,沒走多久,適巧,樂正軒正騎馬而來,而跟在他後頭的人竟然是……在大將軍府侍候她的小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