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暖苦笑的提著燈走回落雨居,屋內濃重的濕氣襲來,還帶著淡淡的黴味,牆壁上的油燈雖燃著,卻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整個房裡都灰灰暗暗地,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排放衣物雜物的櫃子之外,其餘什麼都沒有。
肚子餓,又折騰了一整天,她真的覺得又餓又累,連動一想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遑論自己出去要吃的。
想著,人已經躺上床,幸好被褥幹幹淨淨地還有曬過太陽的味道,不厚,半夜恐怕會冷,但現在的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她急需補眠,頭才沾枕,便沉沉睡去。
照理說,睡沉了她是不會輕易醒的,可真的太冷了,冷到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也止不住那股從外而內,再由內而外的徹骨塞意,彷彿還可以感覺到陣陣冷風不住地從門縫中灌進來,帶著一點雨絲的冰涼。
她是作夢了吧?
在屋裡呢,哪來的雨?
雖是這樣告訴自己,但她的手摸到被子一角被浸濕了,她苦笑,想著也許下一個場,夢裡的她整個人都要飄在那漫無邊際的海面上,她的身上還蓋著被子,可笑的載浮載沉著,晃得她頭暈……
真要瘋了!在山林小屋裡都沒這兒冷!小屋裡有她專屬的小暖爐可以偎著睡,在很冷很冷的冬天,師傅還會在火炕裡燒炭,炕下有火道,連地板都可以烘得暖暖地,師傅說那叫地暖,是在這個年代裡獨一無二的。
冷……
她想起床,可是身體動不了,頭很沉,身子很沉,連眼睛睜不開,這種感覺很難受,像被人綁住了壓住了完全動彈不得……
耳邊卻一直聽到有人在說話的聲音。
吵得她皺起眉。
想叫她們都閉嘴,可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好像病了。”
“是啊,怎麼搖都搖不醒,還一直打顫。”
兩名婢女相互看了一眼,卻是心思各異。
新來不久的小蘭道,“快去告訴大總管吧!是他把人安排到這裡住的,這落雨居靠著山邊,鐵定又濕又冷的,下雨會漏水,四面牆都還會透風,這才初春呢,天還冷著,一般人住都要受不了,我聽說這個屋不都是懲罰下人才會讓住這裡的嗎?大總管怎麼會……”
“你傻啊,大總管就是故意這麼幹的!”阿珠冷冷地打斷她。
“什麼意思?”
“這姑娘可是來自晉王府!是公主舉薦給皇上來給我們大將軍看病的!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能看啥病?連太醫院的太醫都醫不了,她能成什麼事?說來說去還不就是拐個彎把人送進大將軍府來監視我們大將軍呢。”
“嗄?不會吧……她不是欽點禦醫?公主那連太醫都醫不好的痛症,不就是她查出病因給方子的?或許真有那麼點耐。”
“那她也只醫過公主吧?看過其它人沒有?那公主和晉王不都一個娘生的?這病好不好,有沒有病,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所以,她真是對方想方設法塞進來的……”
“內應!”阿珠壓低了嗓音,“搞不好還想用她的美色爬上大將軍的床!”
小蘭驚呼一聲,掩住了小嘴,“這可怎麼辦?”
“她自己病死了不就沒事了?”
“嘎?阿珠姊,你的意思是……”
“晚一點再去通報大總管,不然我們太早去壞了他的事,他又不好直接責罰我們,以後私底下的活兒就更做不完了。”
“說得有理,那……就先讓她這樣?”小蘭實在不忍心,“她好像很冷,要不我們再拿件被子給她?”
阿珠忍不住翻了白眼,“你就是個沒長腦袋的!就要她自己病死了,還拿破子給她蓋?你幹脆請大夫拿藥來給她吃好了!”
“是是是,我就是個笨腦袋。阿珠姊以後要多提點提點我。”
“你不是笨,是根本沒長腦!”阿珠邊說邊取笑新來沒多久的小蘭,率先走出落雨居。她們是一早來送飯食的,真要有人問起,就說當時姑娘還在睡,不敢吵醒姑娘,東西擱著就走了,也沒人可怪罪她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