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孟大人多慮了,咱們康王府能有什麼事呢?”從書閣出來的老薛突然疾步過來,替那名小僕答話。
但,彷彿專要打老薛那張老臉似的,才說沒事,正院門外的僕婢們卻在這時發出聲聲驚叫,好幾個還就地尋找掩護。
若康王妃是旁人便也罷了,偏偏是他唯一的師妹,孟雲崢一想到活潑可愛、瀟灑豪氣的師妹嫁進皇家宗室可能受到的委屈,在王府裡可能遭受到的欺負,他心頭火就騰騰直冒,此刻還管得了什麼,就算前頭是皇上的寢宮他都敢闖,何況只是王府正院。
“孟大人、孟大人千萬留步啊,孟大人,您聽小人說呀!”老薛喊得聲嘶力竭,如何也擋不住孟雲崢的流星大步,而一眾捕快和兵勇約二十多人亦緊跟其後,紛紛踏進正院外廳。
“各位躲好!”、“別愣杵著,找東西擋擋呀!”、“好自為知,別驚著!”
門外的王府僕婢們一聲一句叮嚀,今晚打算夜搜康王府的眾人還不清楚發生何事,一幕銀雨忽然從與外廳相連的內寢房裡噴出。
“小心!暴雨梨花針!”孟雲崢首當其沖,但這般暗箭傷不了他,張聲大喊是為了提點身後眾人。
他順手扯掉簾子,一陣疾旋,瞬間將大量噴出的銀針打落,然,還是有幾根“漏網之魚”噴到他身後,尾隨他的幾名漢子擋得驚險,閃得及時。
“師妹,誰敢負你?你……”孟雲崢丟開收滿銀針的布門簾子,才闖進內房半步,人就僵了。
少掉那團花雲錦繡的布門簾子遮掩,裡邊兩扇精緻的本閣門扉亦大大敞開,來人完全能將寢房中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而就是一下子看得太清楚,孟雲崢以及擠在他身後的一票大老爺們才會驚到目瞪口呆。
哪裡是康王妃被負了?康王爺才是“慘絕人稟”的那一個啊!
雖是寢房,房中還設有小花廳、古玩軒室等等,寬敞無比,此時裡邊跟外廳一樣皆燈火通明得很,一屋明亮中,康王爺有榻床不躺,整個人成大字形到在地上……嘖,不是喔,似乎……康王爺並非不想躺床榻,而是被康王妃打趴在地。
瞧,康王妃一腳還踩在康王爺背上,這腳若使勁兒,包準把康王爺踩到吐血。
果不其然,內寢裡一名急著勸架的貼身僕婦驚恐急呼。“王妃使不得、使不得啊!王爺都被您打到內傷嘔血,再下去真要出事啊!”
所以……把一位皇族王爺打到吐血還不算出事嗎?捕快和兵勇們一同屏氣凝神。
“六扇門”的人心想,果然是咱們家的前掌翼大人,敢做敢當,霸氣。
這時,康王爺勉強抬起頭,氣虛嚷著,“本王要進宮告訴太後奶奶!”
穆開微冷聲笑道,“去啊,你去啊,門開又沒鎖,你去啊!我可說了,王爺要有能耐從這寢房走出去,從此海闊天空,王爺想隨黎王殿下夜月遊江,去賞青樓畫舫裡的那些金釵客、那些銀箏女和那些個王天仙,我全隨你,不僅隨你,王爺哪天若想納小,我也成全你,絕無食言。”
康王爺悲情又嚷,“本王走不出去啊!你……你放出那麼多暗器,丟鐵膽打人很痛你知不知道?還有那根狼牙棒,什麼時候藏了根狼牙棒在柱子裡?還有鋼鏢,飛刀……連暴雨梨花針都有!還有……還有那把鐵扇,本王英俊無比的臉險些被?壞,你知不知道啊?!”
隨著康王爺喊出的兵器和暗器,眾人眼睛迅速往房中梭巡,果然在地上、柱上、牆上,甚至在上方屋樑,一一看到了,鐵證如山啊鐵證如山,而那根狼牙棒還就嵌在門扉上,跟三顆鐵膽並排成一線。
孟雲崢年幼便隨穆正揚習武,曾住在穆家數年,他自是知曉師妹的閨房向來佈置得機關重重、兵器和暗器隨抓隨有,沒想到嫁作人婦,這習慣照舊。
“師妹……”訥訥喚了聲,當人家師兄的已不知該拊掌叫好,抑或勸她收手。
“大師兄!”穆開微聞聲揚睫,小臉陡現歡喜,接著道,“下人適才來報,說大師兄率人查案,那師兄和各位先去忙吧,這康王府裡想搜哪兒就搜哪兒,待我先把手邊的事料理妥當,師妹再找個好日子設宴為兄洗塵,可好?”
“師妹你……”欲言又止。
“老薛,請眾位出去,將正院的大門關上,讓僕婢們全數迴避。”一頓,“蘭姑,把我的禦賜劍刀取來。”
康王爺大叫。“你還想幹什麼?!老薜、老薛你別走,別把門關了,快回來!”
蘭姑也大叫。“王妃請三思,那劍刀一出鞘就得見血,使不得啊!”
老薛同樣大叫。“王爺,老奴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老奴賴著不走,對您毫無幫助的,您撐著點兒,王妃心好心善,不會太超過的,老奴……老奴一會兒再回來替您裹傷。”這意思說得好像康王爺接下來肯定會帶傷似的。
“老薛啊——”康王爺悽厲呼號。
老薛再難回應,頂著一張愁煞人的苦瓜臉,大小捕快和兵勇們也不忍心再為難他,紛紛隨他退出外廳,讓他遵照當家王妃的指示,仔細關上兩扇門。
而外頭這邊,聚集著探頭探腦的僕婢們早已被趕來的邵大總管驅走。
邵大總管向孟雲崢等人抱拳行禮,不亢不卑道,“各位大人若要搜查康王府,請隨小的來。”然後他轉迴向老薛,語氣不變道:“正院這裡的事,還請老管事幫忙照看。”
“是、是。”老薛點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