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溫素音的琴之後,小王爺興致勃勃就上手錶演了一段,還十分得意而有信心地問溫素音:“如何?我彈得怎麼樣?比你不差吧?”
溫素音故作不察,誠懇地說:“小王爺,我覺得這並不是一支委婉纏綿的曲子,所以不需要這樣粘黏不清的,你不覺得音色之間缺少了一點點幹淨有力的分離麼?還有最後那一段裡面幾句泛音,恕我直言,您在手法上有一些錯誤,我聽到它們在顫動,不夠透亮悠遠。”
其實是相當不錯的,畢竟他是小王爺,又不是打算開琴館掙錢的同僚,但溫素音忍了這麼久不想再繼續吹捧他了。
焉百裡有些下不來臺,語調急促地大聲說:“你懂什麼,我師父可是杜大家,他拿過雲音大比頭名的!是我母後特意請來教我的!”
“如果是別的曲子就算了,這支曲子我是絕對有把握的,我師父都說我這支曲子已經練到極點了,陶崇禮也不一定就能彈得更好,你憑什麼這麼說!”
厲害師父也能教出差學生的,溫素音腹誹,“小王爺莫生氣,我只是說出我的一些看法,如果能改進你的琴技會更上一層樓的。”她能感覺到小王爺是真心喜歡琴的,決定推心置腹說幾句實話,“杜大家已經淡出中原琴壇很久了,據我所聽到的一些,他當年風評並不是很好,您身份尊貴,如果決心在琴道精益求精,一味吹捧您的人並不能給您更多幫助了。”
敢拿小王爺和陶崇禮作比,這個杜大家真是誤人子弟。
焉百裡不服氣,質問,“你師父是誰?難道有我師父厲害麼?”
“我是跟我父親學的。”
“你父親叫什麼?”
溫素音坦然道:“溫如松,松音琴館就用了他的名字。”
小王爺似乎愣了一下,語氣有些古怪,“溫如松——?”
溫素音覺得他大概是聽過她父親身上那些流言,心頭微冷,搶在他說出什麼難聽話之前,她淡漠地說:“是,我父親是溫如松,但在我心中,他比所有琴師都要了不起,我不認為他比什麼杜大家差。”
就像你差我很遠一樣,考慮到小王爺的面子以及他之前提供的幫助,溫素音把這句話忍了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小王爺似乎失去了跟她爭辯的興致,他嘟囔,“噢……溫如松啊。”
他像玩具被大人沒收的小孩,一下子失去了活力,“你這裡也沒什麼意思,我回去了。”
他立刻從琴館消失了,彷彿怕被溫家父女牽扯上玷汙了他的清名一樣。
這天之後溫素音就沒碰見過他,只當這是小王爺一次心血來潮,沒想到他今天也會來看複選。
“等一下——”焉百裡攔住她。
“有事麼?”溫素音再次客氣地問。
焉百裡躊躇,他打量著面前的女子,猶豫地開口:“你現在生活……”
還沒說完,兩個人擠了過來,是柳子英和宋阿花,看見他們兩人,焉百裡止住話頭,臉上不快一閃而過,“你朋友來了,我先告辭。”
望著焉百裡的背影,柳子英好奇問:“這是誰啊,好貴氣。”
“玉善國的小王爺,他認識師兄,剛剛來打個招呼。”溫素音問,“你們兩人怎麼來了?”
柳子英嘿嘿一笑,“嫂嫂你今日複選,當然要來給你捧捧場,連中午的慶功宴都備好了,我們三個一起,再叫上阿花家裡人,人多熱鬧,秦大哥不在,我當然得替他照應好。”
溫素音心頭一暖,“多謝你們了,不過店裡怎麼辦?”
“好幾個夥計在呢,我跟他們說帶阿花出來談生意,一會功夫而已,不礙著。”柳子英豪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