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屋頂上的趙明恆,他耐著性子把宋阿花這些在他看來粗鄙不堪的廢話一字不落全聽進去了。
其實他原本是來探聽宋阿花的動靜的,聽了溫素音的那番話之後他心底不安心,悄悄借如廁的藉口溜了出來,忍痛爬上屋頂掀開瓦片,想悄悄觀察宋阿花是否有不自然之處,結果……被迫聽了許多私房話。
還說他和溫素音是偷情私奔?趙明恆聽到有人把這麼齷齪的帽子往自己頭上戴,臉都黑了。
唯一的收獲就是,這宋阿花大概真的暫時沒有告發他們的打算。
趙明恆悄無聲息把瓦片放回原位。
晚飯的時候,送來的果然是排骨湯,趙明恆不期然就想起宋阿花說的,他問:“這是特意給我準備的?”
溫素音點點頭,“對啊,你還要養傷,不吃點有營養的,身體的元氣很難養回來。”
“唔。”趙明恆低頭先喝了一口,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心口卻有些亂,似乎又什麼都不該說。
“阿花姑娘她娘手藝果真不錯,味道好香。”溫素音也嘗了嘗,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我還讓她去買老母雞了,燉一些老母雞湯,再加上紅棗,給你補補血。”
“你……費心了。”聲音不大,有些低沉。
似乎很隨意的幾個字,但莫名叫溫素音有些緊張了,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穩,“是我應該做的,你是我夫君——不是麼。”聲音漸低,逐漸含糊。
……
京城,雍王府。
雍王殿下兩個最信任最親近的人,侍衛長衛淩和王府總管黃品,正在燈下相對而坐,容色慘淡。
“衛大人……剛才說的是真的?”
“是。”衛淩的眉毛幾乎可以打結了,原本瀟灑俊逸的面龐籠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幾不可察,在這沉沉夜色中帶著一種幽微之意,“我開始以為是自己多想了,但無論怎麼看,都不對勁,但又沒辦法解釋,畢竟這種事怎麼能相信呢,我自己也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可是就是不對勁,所以我才想著來找黃公公,你是從殿下還在襁褓時候就開始伺候他的,沒有人比你更瞭解殿下。”
他抬頭看對面的人,眼中的情緒複雜到了極點,既害怕又忐忑,還有一絲期待,“黃公公,你……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我疑神疑鬼,太敏感了。”
黃品的脊柱一鬆,整個人都垮了下來,用手一抹臉,“原來……衛大人也覺得不對勁。”
此話一出,如有千鈞之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公公這麼說——豈不是,豈不是……”豈不是最壞的猜測成真了。
黃品不吭聲,過了許久才艱難而痛苦地點點頭。
屋子裡又是長久的沉默,沒有人能夠承擔這樣的局面。
衛淩捏緊了拳頭,低聲道:“難道是,掉包?”他靈感突至,“公公,你是宮中老人,王爺有沒有雙胞胎兄弟流落在外的?”
黃品搖頭,“不可能。”
“可是……”衛淩又猜,“人皮面具?”
黃品又搖頭,“不可能,我趁洗臉沐浴的機會檢查好幾次了,沒有人皮面具。”
“可是這,可是這——到底怎麼回事!”衛淩發洩似的一拳砸在桌板上。
連續兩個猜測都被推翻,兩人身上無端生出一種寒涼之感,或許,情況比他們所想象的更棘手更糟糕。
還有更重要的,他們殿下,現在在哪裡?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想想辦法。”黃品喃喃道,“殿下的名聲和心血,不能讓任何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