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麼不說。”
“我弄不清楚狀況,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誰可信,所以不敢說,也是怕被人當傻子笑話。”
幫原來那個秦煜編故事描補,趙明恆不屑,更不情願,所以他決定來個釜底抽薪,一問三不知。
他沒辦法解釋,索性便不解釋了,他忘了,所有都不知道了。
自他得勝回京之後,皇帝沒有再給他差事,而是給了他厚到令人咋舌豔羨的賞賜說讓他好好休養,美輪美奐的園子、各地進獻的嬌媚美人、漠北來的寶馬、各色珠玉寶石,這些應有盡有,足以迷人眼。
他無事可做,窮極無聊,有大把大把的時光等著消遣,因此管事們安排的戲,雖然每一場都很無趣,但每一場他都看了。
有一場便是說一男子進京趕考落水離魂,忘了家中賢妻,賢妻在家撫養婆母苦苦等候十八載,終於苦盡甘來闔家團圓。
故事無聊,但這失憶的主意不錯。
說起來倒應該感謝他那位好皇兄,讓他長瞭如此多“見識”,不然此刻還真是啞口無言,語竭詞窮了。
這個由頭的確是出乎溫素音的預料,但細細想來似乎又說得通,而且能扣上一些當時不查的小細節。
不過,“但事情終歸是你做下的。”
她隱隱有些失望。
趙明恆十分不虧心,悠然道:“不能這樣講,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姓吳的和,和以前那個我知道,我記不清,姓吳的死了,其中是否有隱情無人知曉,這就不能下定論。”
其實真相是可以下定論的,秦煜就是個無德無恥之徒,但他不願意在接下來一路上,都由他趙明恆來頂這汙名,受溫素音的看不起。
“在你面前與你打交道的是現在的我,在此事一無所知反而救了你的人。”
溫素音的確拿不出鐵證,證明那些事就是面前之人幹的,吳友學和他身邊人的說法很合理,環環相扣,但也或許如“秦煜”所說,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她又想到“秦煜”冒死回來救她,身上還中箭負傷,這些都做不得假,是她親身經歷。
她沉默的時間有些長,趙明恆也不催她,安靜等候。
終於,她似乎憋了一口很長的氣,輕輕嘆出, “真是好一筆糊塗賬。”
“我信你一次。”
主要是她想不出從自己身上還能攫取什麼利益,值得他拼上生死來圖謀。
倒是趙明恆對她的幹脆有些意外,她看起來弱質纖纖心思委婉,他以為怎麼也得暗自神傷一兩天才能翻篇。
不過這倒是件好事,至少給他省了不少麻煩。
他願意救人,說到底是不能容忍如此下流無恥的卑鄙之舉是經由自己的手做出來,成了這齷齪交易中被利用的無知蠢貨,但並不意味著他願意耗費更多心神,還要在回京這個緊要關頭安撫照顧溫素音的女兒愁思。
她能想明白,這很好,雍王殿下對自己說。
溫素音又問:“你後來是怎麼發現,折返回來的?”
“是柳子英,方大娘去找他了,他追上了我,我才知道你被擄走了。”
“原來是柳公子。”溫素音說,“我得謝謝他,若非他仗義出手,陰差陽錯,或許我……”
溫素音才知道背後還有這樣一番曲折,感念道:“他是個好人,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報他。”
“或許有的。”趙明恆不置可否,待他回去,抬手幫幫柳家,不是什麼大事。
趙明恆問:“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溫素音搖搖頭,“沒有了。”
她主動道:“謝謝夫君為我解惑,你說得對,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裡。”這算是退讓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