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溫素音輕輕舀起一勺粥,姿態嫻雅送入嘴中,沒再說什麼。
“我先去衙門了。” 趙明恆遲疑一瞬,“你中午想吃什麼?”
“沒有,你看著買吧。”
這幾日趙明恆心中還記掛著一件事,明天隊伍就要出發了,卻一直沒有人來與他交接,甚至公文也沒下來,不止他,其他人也都沒收到,所以趙明恆一直忍著沒去問,但若今日還沒有個具體說法,那就肯定不正常了。
趙明恆決定今天找杜森好好聊一聊。
若他想耍賴故意愚弄自己……趙明恆心頭冰冷的殺意一閃而過。
剛進衙門,就聽到有幾個同僚湊在一起閑談八卦。
“……去京城的昨天傍晚急匆匆就走了,出什麼急事了?這大晚上趕路也不方便呀。”
“就是,不是說好了明天走,太突然了,不過管他們呢,又不是咱們的差事。”
趙明恆聞言立刻沖上前,肅聲問:“是那夥盜匪?已經押走了?”
“是啊,我們也剛聽說的,昨天晚上突然一個個叫了人走的。”
“是誰押送的?”
對面幾人哈哈一笑,“還能有誰,不就是杜森的小舅子帶著他幾個小弟,這種肥差什麼時候給過別人?”去京城一路吃喝都有公費,回來路上還能捎帶京城最流行的首飾布料回來倒賣賺一筆,是妥妥的肥差。
“杜森在哪?”
聽出趙明恆話語中洶湧的不善之意,旁邊人訥訥指了個方向。
趙明恆到的時候,杜森正在欣賞自己新得的一把匕首,看見趙明恆臉上的陰沉之色絲毫不意外,反而帶著兩分得意和興味,“喲,你來了。”
趙明恒大步走到他面前,“我說我要去京城,你答應了,如今卻出爾反爾?”
“我是捕頭,一切聽我調配,你想去就去,規矩何在?”
“看來你一早打算言而無信?我若將你這般小人行徑傳揚出去,你今後如何禦下立威?”
杜森呵呵一笑,“我何時答應了?誰能證明?你有功勞不假,可我不是獎賞給你銀子了?是你自己不要,就算你去縣令大人那裡鬧騰,也沒人挑的出我的錯來,況且——”
他嘴邊的笑一斂,飽含鄙夷,“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你配麼?”
話音剛落,趙明恆一把拽起他的領子,硬生生把他從椅子裡拉了出來,舉拳欲要把面前這張小人面孔砸爛。
生平從未有人敢如此戲耍他!
杜森被拽起的一瞬間有些害怕,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不緊不慢說到:“你想好了,這一拳打下來,可不僅是革職這麼簡單,你該挨多少板子呢?”
“哦,對了,三十板,然後再去大牢裡蹲三年,也可能是做三年苦役,湯藥錢也是得賠的,你肯定掏不出的,就拿你家那宅子來抵賬吧。”
他意有所指,意味深長地笑了,“聽說你娶的瞎子長得倒是很漂亮,就是不知床上功夫如何,應當也能抵個三五兩。”
杜森從來沒有擔心過“秦煜”會報複,誰讓他倒黴,爹死得早呢?自從他爹死了之後,他不過是個沒有根基的小嘍囉,拿什麼與自己鬥?
杜森並不相信“秦煜”這種好逸惡勞的浪蕩子能真的與自己魚死網破。
杜森毫無根基,能站穩現在的位置,靠的就是對上經營對下拿捏,極會掌控分寸,在他看來,秦煜是個天生的軟蛋。
杜森早在心中抱定主意,對敢從自己的嘴裡搶食的人,第一次就要打痛了,狠狠踩上一腳碾碎了,吃了教訓,就知道什麼事不能做了,在他看來,“秦煜”明明知道這差事是自己盤子裡的肉還敢提出來,就是在挑釁他,不安分了。
正好他也要立威,秦煜自己主動出來做這個殺雞儆猴的雞,他樂得成全。
趙明恆緩緩放下了拳頭,杜森心中得意,自覺已經拿捏住了他,轉眼對上趙明恆的眼睛卻是一怔。
這其中不見絲毫軟弱畏縮,凜然殺意竟然猶如化為實質,含著萬鈞之力,淩然不可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