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下,趙明恆問:“你覺得雍王是什麼樣的人。”
鐘大洪笑,“嗐,我哪知道,人家金尊玉貴的我又沒見過。”
趙明恆暗自鄙夷自己,他的確是傻了,竟問出這種無聊的問題。
卻聽到鐘大洪又緊接著道:“其實我挺佩服雍王的,有勇有謀,雖然是皇子龍孫卻還能自己拼殺出戰功,不是那種酒囊飯袋,不過我想我若是這樣英雄人物,我也不願意將來屈居一個黃毛小兒之下,說到底,還是皇帝生兒子生得太晚了,戲裡不都這麼唱的,主弱臣強,不是好兆頭啊。”
“這雍王啊,定然是要反的。”他言之鑿鑿。
“不過貴人們的事情與咱們又有什麼關系,天高皇帝遠的,不少我們俸祿就行。”
趙明恆心中突然生出淡淡的厭倦之感,譏誚地笑了一聲,“也是,不少俸祿就行。”
大概全天下人都覺得他趙明恆遲早會反,他那位好皇兄,更是早就如履薄冰,如鯁在喉,視他這位親手足為除之後快的生死大敵了,恐怕是夜夜難以安眠,也不知自己出事之後他是不是能多睡兩個囫圇覺。
“你咋啦?”鐘大洪拍了拍他肩膀,“你瞧著精神不好。”
趙明恆深吸一口氣,“無事。”
“沒事就好,吵吵鬧鬧很正常,都是同僚,別往心裡去。”鐘大洪樂呵呵笑道,“趕緊回吧,今天可是發錢的日子。”
有錢拿?
趙明恆心頭免不得鬆快了起來,最近幾日他算是真切體會到缺錢的苦楚了,生在最繁華富貴之處的雍王爺,形勢逼迫下也不得不開始親自謀算荷包裡的剩餘,聽到這個“好訊息”心內竟不由自主升起一分期待來。
排隊,領錢,簽字。
趙明恆把錢倒在手裡數了數,除去欠柳子英的欠賬,就只剩下小半了。
那就……先不還了,趙明恆面無表情地想,事急從權,待自己回去,千百倍地賞賜回來就好。
嗯,就是這樣。
或許這正是所謂蝨多不癢債多不愁,堂堂雍王,第一次欠債不還,波瀾不驚地就接受了。
回去的路上,趙明恆看見了一家燒雞鋪子。
他在門口看了幾眼,扭頭鑽了進去,出來的時候手裡拎著一個鼓囊囊的油紙包。
行至一個拐角處,頭頂上有人在喊秦煜的名字。
趙明恆抬頭,二樓圍欄邊坐著的一個身著粉衣的公子,白麵桃花眼,打扮富貴,身旁還伺候著兩個美娘子,顯然是富貴人家的浪蕩子。
趙明恆摸不準他是誰,沒有說話,等待著他出聲。
“上來一起喝一杯?”那粉衣公子眼中帶著一絲邪氣,語氣高高在上聽著十分狂妄,令趙明恆心生反感。
他摸不準這人身份,只謹慎地說:“有些急事,暫時不方便。”
那粉衣公子倒也不勉強,“好吧。”他又吩咐身邊人,“打包一份醬牛肉給我秦兄弟帶走吃。”
“不必了。”趙明恆推辭。
“一碟子牛肉而已,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粉衣公子漫不經心地搖著酒杯說到。
若依著原身秦煜的性子,肯定是來者不拒的,趙明恆怕繼續推辭惹人矚目,便也不再做聲。
不一會,就有小二捧著打包好的牛肉一路小跑送到趙明恆手邊。
趙明恆接過,對上頭說:“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