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那裡,他是被利益說服的,但母親那裡,起初並不順利,為了應對這個感情淡薄疏遠的親生母親,沈懷梔一早為她準備了厚禮。
比如代表著沈老夫人臉面的心腹親信李嬤嬤,比如出身永嘉侯府備受太夫人信重專門安排來照顧未來孫媳的張嬤嬤,以及薛琮專門讓宮中賜下為她處理瑣事的教養嬤嬤徐嬤嬤,最後加上薛琮為了她的安全專門安排的諸多護衛……
烏烏泱泱一大堆人,可以說是瞬間佔據了刺史府半邊天,沈懷梔清楚記得自己將身邊那些老成持重的嬤嬤們介紹給母親時對方那難看的面色與欲言又止的神情,說實話,看著就讓人心情痛快。
對於她這位親生母親,她倒不會沒良心到故意給對方找不痛快,但同樣的,她也不想讓對方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未雨綢繆的在相見之初擺明車馬,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最後,母親果然放棄了對她人生的幹預與控制,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沈懷梔才不管她什麼心情,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好。
倒是薛良,這個前世備受薛琮重用的心腹,如今帶著許多護衛一路跟隨她南下,為了她的安危保駕護航,雖說每旬要去州城向他那個主子事無巨細的彙報有關她的一切,但只要薛琮人不在跟前,沈懷梔就能做到眼不見心不煩。
她散完步正準備去午休,就見冬青頂著一張紅撲撲的臉匆匆忙忙而來,“姑娘,薛良他們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你這麼著急做什麼,”沈懷梔笑著遞過去一張帕子讓人擦臉,“先喝口水,有話慢慢說。”
冬青灌了一杯涼茶壺裡的薄荷茶,等氣喘勻了才道,“薛護衛他們先一步趕路回來,帶了訊息過來,說是夫人一早同他們一路啟程往莊園這邊來了,說要來探望姑娘,剩下的人則晚一步跟在後面,要將京裡送給姑娘的東西運過來。”
沈懷梔倒不在意京裡送什麼,總歸她現在每個月都能收到薛琮送來的東西,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錢財人脈資源,但凡他覺得她能用得上的,都毫不吝嗇。
如果說能一直這樣下去互不相擾的話,沈懷梔覺得如今這樁婚約她還是樂意接受的。
總歸她是為了做正事,完全不介意自己到底花用的是誰的錢財,只要最終結果是好的有利的,這種利國利民之事,那對所有人來說就皆大歡喜。
她堅信,無論是父親還是薛琮,都是需要這份功績和成果的,反正她不和政客們談良心,只談利益和價值。
“姑娘?”冬青出聲喚了下有些走神的沈懷梔,皺著眉頭道,“夫人就快要來了。”
冬青是堅定站自家姑娘的,所以夫人的出現對她來說只有四個字,來者不善。
“來就來吧,”沈懷梔不以為意道,“我們這位刺史夫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倒是好奇她來見我是想達成什麼目的。”
午後時光悠悠而過,當沈懷梔在樹蔭下的躺椅中眯了一覺時,她的親生母親梧州刺史夫人顏翠雲也終於到達了莊園。
沈懷梔打理好自己後,帶著人出門迎接,寧靜清涼的夏日微風裡,風韻美貌不減當年的沈夫人終於等到了她的親生女兒同樣是這輩子冤家的沈懷梔。
“母親登門,女兒有失遠迎,”沈懷梔微微笑道,“還望母親海涵。”
“我也是臨時起意要來探望你,”沈夫人淡淡道,“你素日總是呆在莊園裡少去州城,母親心裡惦記你罷了。”
一對感情生疏只有面子情分的母女就這樣簡單的寒暄幾句後,終於在正廳落座,談及正事。
下人面前,彼此還要顧及體面做一對親母女,等伺候的人都被遣退,兩人也就開啟天窗說亮話了。
“母親此番前來有什麼目的?”沈懷梔捧茶慢飲,問得直接。
沈夫人同樣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的道,“你父親最近多了個新寵,我需要你幫忙。”
“身為女兒,如何能幹預父親房中事?”沈懷梔笑道,“尤其我如今還是未嫁女,更不宜插手父親母親的私事。”
“而且,以母親的手段,一個新寵罷了,遠不到需要依靠我的地步。”
聞言,沈夫人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若是普通的新寵,我自然不在意,但偏偏,這是宮中賜下的美人,說是陛下憐惜你父親鎮守邊疆的辛勞,專門下旨賜下的可心人,我縱然想如何,也是有心無力。”
沈懷梔放下茶盞,微微搖頭道,“既然是聖人的心意,父親理應笑納,母親何必多想,總歸再如何嬌媚的美人,也動搖不了母親的地位。”
“動搖不了我的地位?”沈夫人冷笑一聲,面色不善道,“梔姐兒你太看輕你那位好未婚夫的本事了,你應當問問他,我沈家到底哪裡得罪了他,以致於他要專門放個禍害在家裡,鬧得我們滿門雞犬不寧。”
所以,這是薛琮幹的好事?
沈懷梔眉心一跳,突然覺得薛琮不是給沈家找麻煩,而是給她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