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五皇子入宮的訊息傳來時,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個老對手,多年交鋒他也是瞭解透徹,對方行事時常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他當然要“被迫”先發制人。
“臣雖然想學,但現在恐怕有心無力,”薛琮直言道,“正事當前,兒女情長終究只是小道,不值得浪費更多心思,所以,臣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為臣與心上人賜婚。”
薛琮這番回答無疑極合老皇帝心意,他確實希望得自己倚重的心腹重臣姻緣順利,但也不希望他囿於情愛小道,所以,一個賜婚旨意而已,不管那個姑娘什麼身份心意如何,在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勢面前都無關緊要。
“賜婚而已,朕難道還會駁了你的心意?”聖人道,“莫說現在你有了意中人,就是從前,朕也期望你早日成家,如此才不辜負朕作為長輩的心意。”
當然,主要也是老皇帝清楚,他這個心腹確實是值得信任重用的,否則不會讓他這些兒子們這麼忌憚痛恨。
身為永嘉侯世子的薛琮,是他手中最得力最好用的那把刀,即便用來斬他那些親生骨肉,都不會有半分遲疑。
外間總有人說薛琮是他豢養的惡犬,這點老皇帝不否認,但惡犬養得好了,可是比人親的,有些人是捨得弄死兒子卻不捨得弄死愛犬的,於他來說,薛琮便是如此。
所以,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層面上的君臣相得呢。
君臣閑話過後,一路氣勢洶洶入宮的五皇子很快到達禦書房。
誠如薛琮所想,這人確實來者不善,大概是真的天生腦子有問題,在此時奪位之爭如火如荼四面楚歌的處境下,他竟然真的有閑情逸緻為了娶側妃之事來煩擾脾氣不好的親爹。
不死心的五皇子就這樣站在聖人面前,拼著觸怒對方的風險,說是想要求一封賜婚聖旨,在薛琮面前明晃晃的昭示了自己對沈懷梔的覬覦。
說出沈家那個姑娘的名字時,五皇子十分囂張的看了薛琮一眼,那目光中的挑釁,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加遮掩。
聖人今日難得露了兩分厭惡在臉上,他這個兒子,討人喜歡的時候是真的討人喜歡,但在招人厭惡這件事上,同樣有不俗的本事。
他這會兒來是為了娶一個側妃嗎,不,他只是想痛打親爹豢養的惡犬罷了。
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他這個兒子如此不識趣,顯然更多的是對他怨恨嫌隙已深。
所以,五皇子這會兒越是標榜自己的堅持與固執,老皇帝只會越生氣,尤其是在清楚知曉沈家拒婚薛琮卻被自己這個兒子盯上之後,他只會更為厭惡他此時行徑。
最後,宮中今日確實送了一份賜婚聖旨出來,卻不是五皇子想要的賜婚,而是賜婚永嘉侯世子與沈家七姑娘沈懷梔的正式旨意。
當傳旨太監到達沈家時,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沈懷梔站在人群中,只短暫的驚訝了一瞬賜婚到來的時機,就又恢複了平靜神色。
她知道這一天必定會來,但比她想象中要快許多,只要再晚上一兩日,她就能以出家女冠的身份離開帝京,但薛琮顯然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聖旨過後,整個沈府喜氣洋洋,就算是心有顧慮的老夫人,這會兒也難免憂中摻喜。
“既然是聖人旨意,看來無可轉圜了,”老夫人道,“雖說你日後註定要嫁去薛家,但未必不能將有些本事傳授給家裡人,至多你父親回京的日子往後延些,這麼一想,祖母還是能接受的。”
“祖母的意思我知道了。”沈懷梔淡聲道。
賜婚而已,沈懷梔想,只要她不想,她就一定有辦法不嫁。
這輩子她不打算成為任何人的妻子,就算哪一日改了心意真要嫁,這個人也不會是薛琮。
他最好不要逼她,不然,鬧到徹底撕破臉的地步,就算拼著兩敗俱傷,她也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