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內,宮承凰見著許久未見的母後,只是溫聲道:“來人,請太後上座。”
長孫太後眼神懨懨,覷了一眼沈漣漪的位置,不悅道:“哀家今日倒是不如往日了。”
“母後入座即可,要是母後不願入座,想繼續回去祈福,兒臣定不會攔著您。”
宮承凰將自己的手,反搭在沈漣漪的手心上,兩人的手掌交疊,在桌案之下,這一番舉措,無疑是,宮承凰對沈漣漪的暗中保證。
至於保證的是什麼,沈漣漪看著面色漲紅的長孫太後,她至少在這一刻是信了宮承凰的。
奉先殿頓時陷入安靜,可很快,禦膳房來人了。
福如海在長孫太後落座後,機敏地安排了傳菜的宮女上場。
這膳食一上桌,奉先殿裡的氣氛又緩和了不少。
畢竟大喜的日子,沒有人會固執地要給皇帝和他的寵妃找不痛快。
這山珍海味,長孫太後看著半點食慾都沒有。
倒是長孫婕妤一連多吃了好幾口菜。
她那彎了好久的脊背,似乎在長孫太後回來的那一刻,立刻挺得筆直,半點沒有早前的那股頹廢勁。
沈漣漪不語,她只是眼神輕輕掃過底下的妃嬪,並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這點讓林美人心底慌,她是得罪過沈漣漪的,靠著當時還是太後的太皇太後,才留了自己的半點榮華在身上。
沒有禍及家中親眷,可也正是太皇太後的庇佑,讓如今的林美人,無法依附於長孫太後和長孫婕妤。
這會兒,林美人才當真是懊悔起來,她這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不管哪一方最後登頂,林美人註定沒有好結果。
林美人頭一回想當場暈過去。
她心懷異樣的思緒,抬頭看了宮承凰一眼,似乎心底湧現了另外一條她想走的路。
這條路,沈才人一樣想走。
宋昭容向來心思細膩,她自然是察覺到了這兩人的不同尋常。
往日那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三位,竟然都開始有了一絲鬥志。
這叫宋昭容不免有些好笑。
這三位,怕不是還不知道,宮承凰從始至終,只寵幸過沈漣漪一人。
宋昭容想到日後會有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插曲,她不免暗笑,和徐修容一塊,細細品嘗起了大皇子周歲宴上的美食。
橫豎她們兩個抱上了沈漣漪這條大腿,上了沈漣漪的船,以後的安穩日子,不用愁,樂得多吃點好的,滋養自己的腸胃。
沈漣漪見底下妃嬪都面色尚佳,她自然猜得到其中的彎彎繞繞。
她多少清楚,宮承凰今日將那套文房四寶賜給阿鐸的寓意。
這代表著他們的阿鐸,他們的長赫會是儲君人選。
沈漣漪清楚這一點後,她幽幽抬眼,看向了席位裡的沈忠和柳墨瑤。
這樣重要的日子,柳白雪都抱恙稱病,縮在莊子裡沒有出來。
想來是,沈忠徹底對柳白雪這個發妻失望了吧。
沈忠發覺已經位至貴妃娘娘的沈漣漪,此刻眼神望向了他身側的妻子柳墨瑤,心底隱約升起一絲希冀。
他對於沈淑琪還是心有愧疚的,即便沈淑琪做錯了那麼多事,可終究沒有像柳白雪一樣,鬧出過人命。
只這一點,便叫沈忠生了替沈淑琪求寬容的心思。
沈忠自知不便同柳墨瑤說此事。
他也不便去尋沈漣漪,他只覺得,不如以柳墨瑤的名義,修家書一封,送到昭陽殿給沈漣漪。
這樣,倒是不會叫柳墨瑤尷尬,也能借此倒逼沈漣漪心軟。
沈忠想得妙,可他沒有料到,他的這封家書,即便是冠以柳墨瑤的名義,寫了昭貴妃娘娘親啟,也攔不住其他想要暗中探查情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