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低聲道:“你昨夜有沒有受委屈?”
這句話一出來,剛剛在心底嘀咕沈漣漪膽子大的宮人,瞬間打臉,皆是默默告誡自個,日後可千萬不能怠慢了長樂宮的這位主子。
沈漣漪此刻也悄然抬眸,眼底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肯定是不能說長孫皇後的任何不是,也不能在宮承凰面前多說其餘的情況。
故而沈漣漪只是柔聲解釋道,“臣妾昨夜只是在鐘粹宮殿前等了一會,恰好遇上代王殿下來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便讓我回來了。”
沈漣漪話裡沒有一絲一毫宮承羽對於她的偏愛之意,只是四兩撥千斤般,簡單陳述了事情經過。
好在宮承凰也沒有再去詢問宮承羽的事情,只是輕聲道了句,“如此便好,先用早膳。”
沈漣漪輕輕地道了聲,“是。”
隨後垂眸,悶悶地吃起了小米粥。
邊上的食物,倒是一樣都入不得沈漣漪的眼。
宮承凰見沈漣漪這副模樣,便知道,她在鐘粹宮沒少受罪,長孫皇後無非是想為長孫良娣出頭罷了。
昨夜長孫皇後聽聞沈漣漪沒有如她一般在外頭久久候著,立刻耐不住性子趕過去了,這才落了話柄在林太後手上。
畢竟長孫皇後派沈漣漪來鐘粹宮的緣由是自己身有不適。
思及此,宮承凰心底多少是有些心疼沈漣漪的。
他沒有急著處理昨夜的事,只是漫不經心地吃完早膳,最後福如海遞過沾水的手帕來之時,他才一邊接過手帕擦拭手背,一邊沉聲道,“長孫良娣的抄寫的那些宮規送來了嗎?”
福如海不敢抬眼看宮承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開口回稟:“回殿下的話,長孫良娣昨日晚膳前就被皇後娘娘喊走了。”
“哦?那宮規呢?”
福如海此刻額頭幾乎是要冒出汗珠來了,他不敢欺瞞宮承凰,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奴才叫小夏子去問過未央宮的人了,皇後娘娘的意思是,長孫良娣昨日身子不適,先在未央宮歇一夜,待宮宴過去了,長孫良娣會將抄寫的宮規送來。”
福如海說完這話心底已然沒有了指望,他只盼著,宮承凰此時會同過往一般,性情冷淡,脾氣不外露。
可這次福如海失算了,他本以為宮承凰至少也會緩一緩,叫長孫良娣在宮宴之後補回來便是。
沒成想,宮承凰這次並不打算給長孫皇後面子。
“既然遲了一日交,那便讓她翻倍抄寫,宮宴後過一日送來長樂宮,給漣漪過目。”
宮承凰說完,只是輕輕將手上的帕子丟擲在桌上,不等福如海回神,宮承凰便低聲又說了句,“另外一個人呢?”
福如海小心謹慎地回複道:“烏蘇奉儀早早就派人將抄寫的十卷的宮規送來了,只是這抄寫的字跡多少有點奇怪。”
宮承凰此刻已然有點失去了耐心,他大概知道烏蘇玉到底動了什麼手腳,他懶得直說,便暗示福如海說出來事。
他看著福如海和小夏子那副模樣,必定是因為畏懼長孫如煙背後的長孫皇後,所以才會有此神情。
而烏蘇玉,宮承凰都不用想,估摸著烏蘇玉是以為抱上了長孫氏的“金大腿”,也有樣學樣,開始敷衍起來。
宮承凰冷冷瞥了一眼垂首的福如海,低聲道:“怎麼說?”
福如海一直低著頭,視線一直對著宮承凰的腰間,不敢再往上瞧,這會兒眼見宮承凰又開始摩挲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便知曉,宮承凰這次不會輕易放過長孫良娣和烏蘇奉儀了。
即便是有皇後娘娘做後盾,這兩位也必定是要遭一番實打實的懲戒了!
福如海思考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之後,便不再猶豫,說了實情。
“回殿下的話,烏蘇奉儀或許是派身旁的宮婢幫著抄錄的,奴才估摸著會不會是因為語言不通?”
宮承凰沒有言語,稍稍側過眼,看見沈漣漪此刻緊擰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