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漣漪瞧見宮門關上,可週遭的寒風卻一如方才那般冷冽。
甚至於比剛剛還要再凍上幾分,還好沈漣漪身上披著狐皮大氅。
沈漣漪抬眼看了下天上的月亮,只見月亮的形狀已經是清晰明瞭的了,雖說缺了一個角,但透過這會月亮的方向,可以看出來,已經是夜裡亥時了。
亥時再往後,入夜深了,氣溫估計會越發往下降。
妙音有些急了,她生怕沈漣漪受不了凍,身子扛不住。妙音還擔心,沈漣漪若是凍病了,那鐵定是參加不了明日的宮宴了。
這次的宮宴,是安帝藉著祈福的名義一塊辦的,若是有人出了什麼岔子,那肯定會被借機安上不祥之人的名頭。
皇後娘娘好狠的心啊!
妙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漣漪。
妙音能想到的,沈漣漪自然能想到。
可妙音還是忍不住,鬥膽問了沈漣漪一句。
“娘娘,這更深露重,要是一直不開門,咱們豈不是要在這站上一夜?”
沈漣漪垂眸,只是稍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眼底卻也浮現起了一抹憂愁。
看來長孫皇後平日裡沒少受太後的折騰。
沈漣漪看著這滿庭院的石柱和石磚,她瞬間明白,為何鐘粹宮沒有綠植了。
冬日沒有花卉樹木,夜裡可讓鐘粹宮外的寒風直直吹入院內;夏日則是因為沒有樹木,但凡白日“罰”人站在庭院裡,則是悶熱加倍。
而以往,來鐘粹宮服侍太後的皆是長孫皇後,沈漣漪今日的境遇,怕不是長孫皇後平日裡的必須經歷。
沈漣漪兀自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她倒是沒有聽說,這長孫皇後和太後娘娘有何過節?
可至少她與太後是沒有過節的,鐘粹宮的人,總不至於因為她今個來這一趟,特地砍了樹,挪了花吧?
沈漣漪不過站了片刻,身子就已經有些受不住了。
可這裡既沒有可以落坐的地方,又沒有擋風之物。
委實是有些過分了。
好在宮外的守門小太監,吱呀一聲,將門開啟了。
沈漣漪瞧見那小太監面帶笑容,態度已非是諂媚二字可以概括。
沈漣漪不舒服,但她不會直接表露出來,眼下確實還是要收斂氣性。
小才子也是氣捏緊了拂塵的手柄,這鐘粹宮和未央宮的人,皆不將他們長樂宮的人看在眼裡也就罷了,畢竟位高一級壓死人,可憑什麼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給,他家主子,好歹也是太子妃。
主僕三人不悅歸不悅,在看見外頭來的人是誰之後,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原位。
宮承羽身旁跟著子衿,子衿因為沈漣漪升了位份,周遭宮人眼線也多了起來,不便再近身護著沈漣漪了,回了宮承羽身側。
宮承羽今日穿了一席玄黑色的錦袍,黑發盡數挽起,用白玉冠摟住,再加了一隻純白的簪子,一雙狐貍眼因為擔憂沈漣漪,竟然少了幾絲遊戲人間的鬆弛感。
他薄唇緊抿,步子也走得飛快,在看見沈漣漪完好無損的站在跟前之時,緊蹙的眉頭終於鬆了下來。
原本宮承羽開口想喚一聲“漣漪”,可輕啟的薄唇突然止住,看著面前的女子,還有周遭站的三三兩兩的宮女、太監,他這才改口。
“皇嫂這是在門口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