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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之約
夜色如墨，風吹過窗欞，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彷彿天地之間都在低聲訴說著一個不願被揭開的秘密。我站在她面前，指尖微顫，卻努力剋制著情緒，語氣低冷而堅定：
“顧惜惜，你知道我無法接受這個荒唐的真相。但我必須知道——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扮演著喬然的影子？你，是不是在操控這一切？”
她一身淺色大衣立在燈影下，身形被拉得瘦長。她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片刻，那一瞬間的猶豫沒有逃過我的眼睛。終於，她低下了頭，像是終於卸下了偽裝已久的面具，聲音低到幾乎要被風吹散：
“我不是故意傷害你，張軒……我沒有那個資格。你心裡有的，從來都不是我。我只是個替代者，被安排來填補你記憶中的空缺。”
我聽見自己心跳加快，卻無法確定是憤怒，還是震驚。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滯，我彷彿置身一個沒有溫度的夢境中，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替代者？”我緩緩重複這個詞，像是咀嚼一顆毒果，“你是說，我這些年的掙紮、痛苦，全都是一場騙局？一個……人為的安排？”
她抬起頭，眼裡布滿愧疚與痛楚，“我必須以她的方式生活，說她說過的話，笑她曾經的笑。我成了她的影子，卻從來不是她。喬然的消失，不是我能決定的。這一切……是命運的安排，是某種你無法理解的力量。”
“命運？”我冷笑了一聲，“你告訴我，一切都是命運安排的，所以我就該原諒你、接受你、理解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失去了什麼？我甚至連她是怎麼消失的都不知道！”
顧惜惜咬緊下唇，似乎也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其實，我也從來沒奢望過。但你要明白，我沒有選擇。我是被創造出來的，是被賦予使命的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任務，讓喬然以另一種形式‘延續’。”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一陣深不見底的虛空將我吞噬。我曾以為的溫柔、熟悉、重逢……竟然不過是一場利用？一場替身遊戲？
“我可以幫你找到她。”她忽然開口，眼神微微發亮，卻不再閃躲，“真正的她，還存在。只是你若想見她，必須付出代價。”
我眉頭緊鎖，沒有說話。她繼續道：“你必須接受一個約定——從現在開始的六年內，你不能靠近她，不能插手她的生活，不能試圖喚醒她的記憶。你只能遠遠地看著她，看她重新開始，看她與世界重新連線。你必須成為她世界之外的影子。”
我抬眼望向她，聲音沙啞：“為什麼是六年？”
“因為這是她命運重塑的週期。”顧惜惜低聲說，“如果你在此期間試圖幹涉她的軌跡，你和她都會被命運徹底抹除。不只是□□的消失，而是——存在的徹底清除。這個世界將不再記得你們，你們之間的一切，也都將煙消雲散。”
風愈發寒冷，我幾乎站不穩。這是個殘酷到幾乎荒謬的規則，可我卻從她的神情中，看見了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
“你要我眼睜睜看著她活著，看她微笑，看她被別人愛，卻不能靠近她，不能告訴她我是誰？”我緩緩問出口，嗓音彷彿被鏽蝕過。
她只是輕輕點頭，“你可以悄悄守護她，但永遠不能打破這條界線。直到第六年終結。”
我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遙遠起來。那些和喬然一起度過的時光，那些悄然萌芽的愛，那些共同夢想的藍圖——如今都成了我不能觸碰的禁區。可我又能如何？如果這真的是唯一能夠救回她的方式……
“我答應。”我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為了她，我可以放棄一切。哪怕這意味著，放棄我自己。”
顧惜惜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良久，似乎想確認我是否真的已經下定決心。她緩緩點頭，語氣中多了幾分沉重：“希望你能守住這個承諾，張軒。因為你要明白，這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試煉。如果你失控，她也會為你陪葬。”
她說完這句話時，目光微微顫抖，彷彿背後還有她不願啟齒的秘密。但我已經無暇去探究。
夜風捲起她大衣的下擺，我們之間只剩沉默。我緩緩轉身，踏入寂靜的街道，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淵邊緣，既痛苦，又堅定。
從這一刻起，我的存在，只為等待她回頭的那一天。而在那之前，我願意做她世界之外的守望者，不打擾、不驚擾，只為了有一天，能再次擁有她的笑容。
哪怕只是一次，也足以照亮我餘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