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莫裡亞蒂要把它拱手相讓,伊拉拉當然心動,但這與他自己把握在手也沒什麼區別。
以及,伊拉拉說什麼也不會收下的。
再厲害的情報網,再多的重要資料和線索,統統由無辜者的血淚和未來澆築而成。
顧問小姐之所以存在,是為了幫助陷入困境的人。
現在,要她用米爾沃頓壓迫旁人賺來的資料作威作福?她做不到。
無法自己掌握在手,又如此重要,因而更不能落在別人手裡。所以,對伊拉拉·福爾摩斯來說,燒掉一切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仰視莫裡亞蒂的面龐。
火光越發明亮,但詹姆斯揹著光,清秀的五官隱匿在陰影之中。但他們離得這麼近,伊拉拉能清晰看出,莫裡亞蒂教授真的生氣了。
背後的火焰升騰盤旋,而近在咫尺的藍眼卻冷如冰川。這是連火都融化不了的冰冷,甚至連帶著那總是柔和謙遜的面龐也微微緊繃。
當時在克萊特裡酒吧,他對付ptsd發作的莫蘭時,也是這幅神情。
漂亮的皮囊破碎,冰人的真實展露面目。
“砰”的一聲,燃燒的火稍稍爆破,將點燃的紙張彈飛到旁邊的資料櫃。
懸掛在邊沿的紙很快就將櫃子點燃,火勢飛快蔓延,噼啪爆裂。
一時間,室內如白晝般明亮,詹姆斯·莫裡亞蒂的所有神情無所遁藏。
伊拉拉直視著他冷冰冰的目光,卻第一次覺得心跳如擂鼓般在耳畔作響。
“你要殺了我嗎。”
她笑著發問,“在這裡與我同歸於盡,詹姆斯?”
莫裡亞蒂沒說話。
殺意是如此明晰,以至於無法忽略。不再有完美無瑕的謙虛和乖順,不再有拿捏得當的文質彬彬和低頭謙讓。
沒有算計,沒有偽裝。
真實的人將他的想法和情緒赤裸裸地展示在面前。
哎呀,太可愛了!
伊拉拉的笑容完全收攏不住,她撐起身體,親暱地捧住莫裡亞蒂的面龐。
“可是我想親吻你的嘴,”她說,“你不行動,我就要行動了。”
一秒、兩秒、三秒。
然後伊拉拉前傾面孔,煞有介事地摘下了他鼻樑上的鏡架。
厚厚的近視鏡離開眼前,那雙眼睛再也沒有遮擋,變得比鏡片之後更大一些、也更明晰。
倒映著伊拉拉的身影,也更清楚。
這下沒有阻擋了。
伊拉拉柔軟的指尖輕輕碰觸著他鼻樑上,被鏡架壓出的淺淺凹痕,而後前傾身體,唇瓣貼上了冰人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