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誰能在關鍵時刻幫忙,那自然是伊拉拉的兄長,莫蘭的優先順序都得往後排。
所以,威克漢姆這個燙手山芋,就只能交給塞巴斯蒂安·莫蘭了。
老兵低頭看了一眼滿地水漬,完全嚇傻了的威克漢姆,心累地嘆了口氣。
行吧。
至少拎著他送警局,比出生入死簡單……以及,還能早點下班呢。
莫蘭忍著惡心,上前彎腰,一把將兩股戰戰的威克漢姆提起來。
…………
……
地下室一端,艾琳與歇洛克道別,帶著女士們離開米爾沃頓的莊園。
而另外一端,詹姆斯·莫裡亞蒂將手中的燭臺送到伊拉拉手中。
他先行一步,走下幾步臺階,而後轉身朝著伊拉拉伸出手:“慢點。”
匆忙離開書房,莫裡亞蒂教授並沒來得及穿上外套。他一身簡單馬甲、配上潔白的襯衣,一如梅裡頓初識時幹淨質樸。
唯獨周遭的環境並非美輪美奐的鄉村小路,變成了通往地下的幽深隧道。
伊拉拉垂眸,接著纖細指尖落在莫裡亞蒂的掌心。
地下沒有壁爐,溫度微涼,他的手溫很低,但伊拉拉的指尖依舊是溫暖的。
“你該穿上外套的。”伊拉拉說。
她任由莫裡亞蒂鄭重握住自己的手指,教授牽著她,慢慢地步入地下樓梯。
幽靜封閉的室內唯獨二人的呼吸均勻起伏,伊拉拉落後半步,她的手臂時不時會碰到莫裡亞蒂結實的腰身,若有若無的碰觸和寂靜之中的共同前行,讓深邃的通道居然凸顯出幾分安寧。
莫裡亞蒂聽到伊拉拉似是關懷叮囑般的臺詞,笑了笑。
“你倒是一直很健康,伊拉拉,”他攥著指尖的手緊了緊,說的是伊拉拉依舊溫暖的手指,“這很好。”
伊拉拉理所當然:“如果你的父母從不會因為你擅長爬樹翻牆而責怪你,你也會這麼健康。”
“運動使人強壯,”莫裡亞蒂頷首,“福爾摩斯夫婦確實很愛你。”
“你呢?”
伊拉拉突然問。
莫裡亞蒂抿了抿嘴角,片刻之後才慢吞吞地說:“很抱歉,伊拉拉,我的童年也許不能為你帶來什麼樂趣。絕大多數時間我都在與自己的先天不足作鬥爭。”
他說的是結巴的問題。
教授從未提及過自己的家庭,但他必然家境優渥,才能得到如此的受教育機會。
而對於一名貴公子來說,結巴足以成為家族汙點。
即使莫裡亞蒂現在幾乎聽不出來了——只有在長篇大論時,他會放緩語速,敏銳的人能察覺出一二之外,很難發現他還有這方面的缺陷。
但——
“抱歉,”伊拉拉說,“無意觸及你的傷心事。”
“沒什麼。這還不足以讓我成為什麼因為童年陰影而不擇手段報複社會的大惡人,”莫裡亞蒂的語氣依舊輕松,好似今夜全然是與伊拉拉出門約會一般,“促使我行動的有其他理由——到了。”
走下樓梯,視野變得開闊。
伊拉拉端著燭臺,幽幽火光照亮了眼前的房門。
莫裡亞蒂的手落在把手處,他轉過身,昏黃燭火照亮了鏡片之後的眼睛。
“做好準備迎接你我的未來了嗎,伊拉拉?”
他笑著推開房門。
厚重門扉“吱呀”開啟,伊拉拉抬頭,落入視線的是一整個、比米爾沃頓的豪宅客廳還要大出三倍的資料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