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昂貴的長裙對伊拉拉·福爾摩斯來說無異於枷鎖鐐銬,眼前這身裝扮才是她的戎裝和盔甲。伊拉拉生來就是駕著馬匹、朝著別人伸出手的騎士,肆意囂張的模樣有多吸引人,她比誰都清楚。
見莫裡亞蒂不動,伊拉拉又挑釁般地開口:“怎麼,你還不好意思嗎?”
莫裡亞蒂猛然回神。
心跳在耳畔怦然作響,但教授還是維持住了鎮定的神情。
是挑釁,也是調情。伊拉拉一向如此。
“你要是如此發出挑戰,”他忍俊不禁,“可就徹底斷了我的退路,伊拉拉。”
是嗎?
但伊拉拉也沒錯過莫裡亞蒂紅透的耳根。
這幅強撐的樣子,可要比他坐在米爾沃頓的會客廳,擺出一副反派魔王的姿態可愛的多。
莫裡亞蒂知道伊拉拉是故意逗她,到底是維持住了平靜的姿態,大方握住伊拉拉的掌心,藉著她的力量,他抓緊馬鞍,同樣迅速翻身上馬。
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胯)下駿馬也只是打了個響鼻。伊拉拉夾)緊馬腹,它無聲會意,朝著市中心邁開蹄子。
坐在後方的莫裡亞蒂,雙臂在半空中遲疑地懸停瞬間,最終還是落在了伊拉拉纖細的腰際。
骨節分明的手指環住了她的腰身,夜風從伊拉拉的方向吹拂過來,那淡淡的發香再次席捲詹姆斯·莫裡亞蒂的肺腑。
沉浸在這發香之間,一直到周遭的環境發生改變。
途徑工廠區,而後又步入市中心。根據莫裡亞蒂的提示,伊拉拉勒停韁繩,馬匹停在了倫敦橋北,鱗次櫛比的建築群位列街道兩側,與維多利亞時期建築風格格格不入的羅馬風石柱落入視野,高大石柱橫亙在街道中央,隔著幾條街區都能看得見。
這是倫敦大火的紀念碑。
莫裡亞蒂先行下馬,他走到碑座前轉身。
“我得向你道歉,”莫裡亞蒂一聲嘆息,“你的質問合情合理,我承認,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將你推的更遠,但若非如此,我親愛的伊拉拉,你我甚至不會在梅裡頓相遇。”
“當然,”伊拉拉很不客氣,“畢竟你最初想算計進來的是我的兄長。”
詹姆斯·莫裡亞蒂最初的計劃中,拿到這枚眼球吊墜的是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
“但你始終是個驚喜,伊拉拉,”莫裡亞蒂毫不吝嗇地認同道,“遠比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做得更好。”
“你是指成為一名罪犯?”伊拉拉出言揶揄,“比我兄長更擅長做一名壞人,我的榮幸。”
莫裡亞蒂失笑出聲。
“更適合飛揚跋扈、毫無忌憚地施展自己的想法。”他認真糾正。
還不是指成為一名罪犯!委婉說辭罷了。
顧問小姐是她的點子,但旁人如何看待則不受伊拉拉·福爾摩斯控制。她人在白教堂區、幫助的也是白教堂區的人,底層人民自然將她視為好人、英雄。但在政府眼中可就未必了,十九世紀的階級矛盾如此尖銳,而伊拉拉又是支援罷工、又是重整貧民窟的幫派勢力。
除了邁克羅夫特外,官員們看她大概是個徹頭徹尾的攪屎棍,比米爾沃頓可惡得多。
但伊拉拉感覺不壞。
“這還得感謝你,”她實話實說,“某種程度上,是你成就了顧問小姐,詹姆斯。”
他為格雷福斯佈置了一盤棋局,棋盤上本來應有的是邁克羅夫特的位置。而伊拉拉就這麼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成為不受規則束縛的車。
伊拉拉緊跟著下馬,她拍了拍馬肚皮。乖巧溫順的駿馬並沒有因為伊拉拉松開韁繩而驚惶,而是靜靜佇立在原地,用透亮的眼睛看向新主人和伊拉拉。
“只是散步,沒必要特地來到這裡。”伊拉拉看向莫裡亞蒂身後的紀念碑。
“顯然你對我産生了信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