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裡未必會過得更好。
可是若有機會,誰要棲息在煉獄之中?步入不同的未來,總比安生等死更有意義。
伊拉拉與南希退至樓梯邊,樓上噔噔噔傳來腳步聲,瑪麗安娜走在前頭,還有一名年紀大的同伴攙扶著愛瑪。
被“盛裝打扮”的愛瑪,厚重妝容掩蓋了她本來稚嫩的長相,可那雙眼睛依舊清亮。
“顧問小姐!”
她終於站穩身形,主動上前,“謝謝你,顧問小姐,我就知道,我就……”
話到最後,少女一聲哽咽。
語言說不出口,最終愛瑪選擇用動作表達情感,稚嫩的姑娘伸出雙臂,在這火光之下,直接給了伊拉拉一個大大的擁抱。
“太好了,”她抽噎著開口,“我就知道你會來。”
愛瑪的衣裙還在身上,光)潔的面板沒有傷痕。
不止是她鬆了口氣,伊拉拉也鬆了口氣。
幸虧趕來的及時。
“你簽下的合同,和珍妮、阿黛爾的合同都在我這裡,”她拍了拍愛瑪的後背,“請你放心,在法庭上,買賣婦女的合同並不合法、甚至是肯尼斯犯罪的證據。”
“我願出庭作證!”
愛瑪聞言,猛然抬頭。她擦了一把淚水,表情變得堅定,“不用說了,顧問小姐,若是能把肯尼斯送上絞刑架,我什麼都可以做!”
伊拉拉揚起笑容。
“但現在,我們得離開這裡,”伊拉拉牽起愛瑪的手,又看向瑪麗安娜,“跟我來。”
“去哪裡?”
“先去工人夜校。”伊拉拉說,“在你們找到落腳處之前,夜校的教師會幫助你們。”
想來哈德利女士和摩斯坦小姐不介意伸以援手。
伊拉拉帶著幾名逃亡的姑娘走向後門,還沒等她們靠近,反鎖的門扉被外來者自行開啟。“逮不著”傑克從門後古靈精怪地冒出頭,還像模像樣地朝著愛瑪摘下帽子行禮。
“晚上好,諸位!”逮不著中氣十足地大喊,“‘小先生’來接應你們啦。”
這可是愛瑪之前稱呼他的,如今逮不著如此自稱,讓她眼淚還沒擦幹,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室內火勢被迅速控制住,隔壁賭場的看守都來幫忙了。
癱在客廳中的詹妮斯夫人,怔怔看著這一地的焦黑、灰燼,以及忙來忙去的人,像是中了魔咒般呆愣在原地。
賭場經理罵罵咧咧收拾爛攤子,一直到最後的火苗被撲滅。
“去吧那個老太婆拉起來,”他罵了幾句髒話,“她還得給肯尼斯一個交代。”
妓)院打手趕忙上前,可手還沒碰觸到詹妮斯夫人,蹲坐在地上的老)鴇就爆發出笑聲。
她在地上瘋狂大笑,笑聲尖銳悽厲,一聲比一聲恐怖。
所有人都退後幾步,看著詹妮斯夫人一邊笑著,一邊吐出鮮血,在地上不住抽搐。
“別過來,別過來!你們自由了,還給你們了,還想要什麼!”
老)鴇怒視著虛空,不住拍打空氣,好像周圍仍舊有鬼魂上前,試圖抓住她往地獄裡拖。
“這還不夠?滾開!”
她又哭又笑,狂亂地拍打地面,直至手掌、指甲被砸出同樣的血跡。
而在室外,伊拉拉帶著幾名姑娘離開貧民窟,直奔工廠區。正值夜班工人下班時間,白教堂區主幹道熱鬧非凡,煤氣路燈在頭頂照亮了道路,也照亮了愛瑪的雙眼。
清脆笑聲在喧囂的街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