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案件來說,她手中掌握著肯尼斯的犯罪證據。扳倒在白教堂區作威作福的幫派頭領,救下的不止是海倫娜,更是愛瑪、瑪麗安娜等被迫簽下賣身契的妓)女,乃至被米爾沃頓威脅的一些富家小姐。
而對私人來說,伊拉拉不可能讓一名幼童送死,何況她本來也不是為了和談而來。
她默不作聲環視四周。因為肯尼斯佔據了地盤,客廳被特地打掃清理過,這裡的脂粉味淡了很多,四周的房間都緊閉著。
瑪麗安娜肯定聽到了顧問小姐要來的線索,伊拉拉只希望她親自上門發出委託的事情,沒有被詹妮斯夫人或者肯尼斯本人知情。
“簡單。”
伊拉拉獅子大張口,“海倫娜拿捏住了你的把柄,我把她交給你,自然不能簡單了事——你把地盤還給吉普賽人。”
肯尼斯:“……”
客廳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一秒、兩秒,近半分鐘過去了。
坐在對面的肯尼斯,才終於好像反應過來般,驀然爆笑出聲。
伊拉拉紋絲不動:“不合適就算了,你為什麼找海倫娜,你自己心裡清楚。這點利都不讓,還想要人?”
肯尼斯給出的回應是掏出了腰間的配槍。
子彈“咔嚓”上膛,在他的槍口對準伊拉拉的瞬間,身後的莫蘭幾乎是同時舉起手)槍。情況驟然改變,待到莫蘭瞄準了肯尼斯之後,幫派頭目的打手遲一步做出反應,紛紛抽出武器。
伊拉拉冷笑幾聲。
“我今天是從工人區走過來的,來妓)院之前,還去吉普賽人的大篷車問候了一下黑森夫人,身邊更是帶著老猶太的人,”她完全沒把肯尼斯的威脅放在眼裡,“一大半白教堂區的人,都知道今晚我在你的地盤。你要殺顧問小姐?沒問題,但先想想後果。”
感謝阿加莎,伊拉拉才知道“顧問小姐”的威望遠超自己所想。
工人們擁有自己的訊息渠道,輝光火柴廠的抗爭勝利,讓白教堂區的工人將訊息傳遍了整個倫敦。
連遠在富人區的建築工人都聽聞過顧問小姐的名聲、因此忌憚尊敬,而且,他們剛好是為肯尼斯明面的建築公司做活,肯尼斯本人怎能不知道?
若是今天伊拉拉在肯尼斯的地盤出了事,他得罪的可不只是白教堂區的人。
思及此處,肯尼斯恨不得將牙齦咬出血,卻也只能憤恨收槍。
“所以你今天來,”他盯著伊拉拉,“就是為了向我挑釁?”
“我開出了條件,你沒答應。”伊拉拉攤開手掌。
“沒得談,”肯尼斯冷冰冰地說,“我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可以走了,我不送客。”
伊拉拉卻沒有立刻起身。
她抬起眼,視線越過沙發。
在客廳後方的長廊,一道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開啟,在氣氛緊張的室內分外明晰。
瑪麗安娜低著頭,好似沒察覺到客廳有人一般,匆忙拎著裙擺走出長廊。她出現的太過突兀了,以至於打手們都沒反應過來,看到她的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看向肯尼斯,不知如何是好。
直至瑪麗安娜一頭撞在了長廊陰暗的角落。
她故意“哎呀”一聲,宅子主臥的門才推開。
“瑪麗安娜!”
早就離開的詹妮斯夫人氣急敗壞地大喊,把注意力全在伊拉拉身上的肯尼斯嚇了一跳。
幫派頭目險些從沙發跳起來,很是惱火道:“吵什麼!?”
和瑪麗安娜則連連道歉,退後半步。
伊拉拉這才注意到,長廊的陰影角落,居然還站著一個人!
她周身一凜,認出那陰影之中的,正是當街刺殺自己與海倫娜未遂的兇手。
詹妮斯夫人已經沖到了瑪麗安娜面前,她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巴掌。清脆的耳光打在臉上分外響。
“狗東西,偷愛瑪的粉底我還沒找你算賬,還過來找事?你想幹什麼?”詹妮斯夫人怒氣沖沖地開口。
“對不起……對不起夫人!”瑪麗安娜惶恐道,“我聽到你在叫我才出門的。”
“我叫你做什麼,梅毒進了腦子裡吧!”
詹妮斯夫人搶在肯尼斯責怪之前瘋狂辱罵,不堪入耳的詞彙將肯尼斯噎了個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