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海倫娜是個偏激的姑娘,一心一意要為她信件中的母親報仇,那伊拉拉就得重新考慮整個計劃了。
現在嘛,如果她願意“繼承”肯尼斯的事業,為什麼不呢?
“先跟我來,”伊拉拉提議,“到我的事務所,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可是,”海倫娜吞了吞唾沫,“肯尼斯的人還在找我。”
“……你這幾天,一直沒離開這附近,是嗎?”伊拉拉問。
海倫娜點了點頭。
“走吧,”伊拉拉嘆了口氣,“先去黑森夫人那裡為你討點吃的和水。”
阿黛爾死在大篷車附近,驚動了吉普賽人和警察。如此,哪怕肯尼斯的手下的那名退伍士兵再喪心病狂,也不會輕易再靠近此地——連伊拉拉和瑪麗安娜深入都被黑森夫人的孩子團團圍住,更遑論成年男性?
海倫娜正是抓住了這個機會。
肯尼斯的人不敢再進來,因而大篷車後的公寓是安全的。恐怕海倫娜就一直在這附近周轉,直到伊拉拉帶著人高調步入公寓。
難道她這幾天就一直在外遊蕩嗎?吃什麼喝什麼呢。
伊拉拉拎著小女孩,在確保她吃飽喝足後,離開了吉普賽人篷車所在的貧民窟深處。
她的計劃很簡單:回到事務所,將海倫娜安頓好後仔細追問來龍去脈。
但一出貧民窟,伊拉拉就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灰濛濛的天空說陰就陰,雨水滴滴答答下落。
越是靠近白教堂區的主幹道,周遭的工廠就越多。上午出門,離開貧民窟時已接近正午,午休時間到了,工人們紛紛離開廠房解決午飯,街道一時間熱鬧非凡。
人群喧囂、摩肩擦踵。
伊拉拉撐開雨傘,與海倫娜並肩而行,走出幾步,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道路兩側有不少工人或蹲或站,要麼抽煙休息,要麼舉著三明治就地吃飯。伊拉拉就住在白教堂區,她每天都會見到如此場面。
真正的工人,在做了一上午苦力後,壓根無暇關心行人的樣貌,他們只想好好利用這簡短的吃飯時間休息。
那麼沿路走過來,明明三兩人站在一起卻不閑談、吃飯,只是盯著她與海倫娜的人,肯定有問題。
身後的賽克斯也察覺到了情況。
“咔嚓”一聲,伊拉拉扭頭,就看到賽克斯的手伸進腰間,暗自將子彈上膛。
她對著南希使了個眼色,後者一把抓住了想靠近伊拉拉的賽克斯,二人放慢幾步,身形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估計是肯尼斯的人,且派了不止一個。
哪怕賽克斯持槍也孤身一人,貿然暴露身份不如藏匿在人群之中。
何況也不能隨便開槍,萬一誤傷了路人,他可是也要上絞刑架的。
海倫娜聽到身後的動靜,緊張扭頭,發現賽克斯的身形拉遠,她立刻緊張起來:“是肯尼斯的人追過來了嗎?”
小姑娘倒是挺敏感。
“別慌張,”伊拉拉冷靜提醒,“他離得遠才能看清局勢,而且——”
伊拉拉的話沒能說完。
路過一家煉鋼廠,人群變得更為擁擠。
不少工人滿身大汗,哪怕下著雨,人行道上也是臭氣熏天。伊拉拉護著海倫娜順著人群往東前行,就有那麼幾名年輕工人,大聲嚷嚷著要擠開人群往西走。
他們拿著啤酒和毛巾,在街邊嬉笑怒罵。打頭的工人看也不看前方,長手推開海倫娜就要邁開步子。
瘦弱的女孩被擠到伊拉拉的勉強,她的步伐微頓。
而後伊拉拉抬眼。
幾名工人與之擦肩而過,緊接著,一道冷光直直朝著海倫娜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