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啊!”
老拉金第一個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我好不容贏了一局!”
搖骰人反而善解人意道:“拿錢回家不行麼?我可是熬了一整晚了!”
老拉金:“還能賺更多,還能賺更多!最後一把,再來最後一把!”
他一呼喊,周圍的賭徒紛紛應和。
一時間,桌邊亂成一團。不少激動的賭鬼幹脆是堵住了搖骰人的去路,不讓莊家離開。
但搖骰人並不慌亂,顯然他已經見慣了這般場面。
“行,老規矩,最後一局,”他不得已重新拿起骰籠,“別給我惹麻煩,否則叫來打手,你們一個也沒好果子吃。”
“快來吧!”拉金狂熱開口。
骰子再次滾入骰籠,被莊家舉起。
六枚骰子在籠子裡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伊拉拉的視線不在桌面,而一個又一個賭徒看過去。
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衣著,卻有著同樣瘋狂又痴迷的專注表情。
說來可笑,塞繆爾·格雷福斯的光輝學派組織的有模有樣,他花費幾十年才擁有了一批狂信徒。而在這逼仄惡臭的環境裡,幾個骰子的作用堪比那玄乎其玄的神明。
骰籠放在桌面,搖骰人看向四周。
“老樣子,該收手的收手,天都亮了,賭完就回家。”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似乎還試圖做個好心人,“有時間幹什麼不好?最後一局,之後誰求我也沒用了。放籌碼吧。”
重點不在於勸誡,而在於強調這是最後。
搖骰人吩咐過後,桌邊的人不僅沒有冷靜,反而變得更為瘋癲。
輸了一晚上的、略有餘裕的,不管之前“戰況”如何,紛紛是掏光口袋中最後一個字。
情緒是會感染的,當所有人都如此時,煽動力會變得分外恐怖。
伊拉拉分明看到,老拉金起初還有些猶豫。
贏了一把後,他手頭的錢很多,拿回去可保全家半年衣食無憂。就此收手皆大歡喜,但是……
在狂熱的氛圍渲染下,拉金滿是皺褶的臉上,最後一分人性也被消抹幹淨。
他惡狠狠盯著桌面,等到其他人基本下注完畢。
搖骰人還不忘記煽風點火:“別賭了,拉金,回去吧!”
“不……不行!”
老拉金深吸口氣,將手中所有的錢都推到了賭注更少的“大”一欄。他的眼睛紅到幾欲滴血:“最後一把,我還能賺更多!”
“唉。”莊家無奈嘆氣。
他抓緊骰籠,收回視線。緊接著,莫裡亞蒂的聲音再次響起。
“骰子動了。”他說。
教授冷靜的口吻在這瘋狂氛圍之下是那麼突兀。
與此同時,莊家掀開骰籠,揭曉答案。
是小。
人間地獄的畫卷在伊拉拉的眼前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