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繩子隨著重力下落,又被伊拉拉抓住,栩栩如生的眼球在半空中來回搖晃,透亮的瞳仁隔著桌子看向格雷福斯。
塞繆爾·格雷福斯的眼神驟然發生變化。
“既然如此,我也就說實話了,”伊拉拉不急不緩地開口,“本來,我得把吊墜交給兄長——喬治應該同你說過了吧?”
她一副已經與威克漢姆說好的口吻,讓格雷福斯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後,他試探性接話:“但你有自己的想法。”
“是的。”伊拉拉很是坦蕩,“我可不想為邁克羅夫特打工,追求的也不只是一句‘福爾摩斯先生那能幹的妹妹’。我得爭取屬於自己的未來,喬治只是其中一部分。”
格雷福斯露出了幾不可查的笑意。
“有野心的孩子,”他一聲喟嘆,看似頭疼,卻也不加掩飾語氣中的贊揚,“你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不然也不會選擇了喬治。”
“以及,支援工人罷工。”伊拉拉淡淡開口。
餐桌上陷入片刻寂靜。
見格雷福斯仍在斟酌字句,伊拉拉清脆的笑聲在室內震蕩:“先生!不是說開誠布公嗎?我協助哈德利女士組織了義賣會,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而且,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工人因饑餓而死,對不對。”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隱去了“顧問小姐”的那部分。
十九世紀,婦女運動興起,體現之一就是中産階級、貴族階級的女性已然開始參與社會活動。明面上,伊拉拉雖是在幫助工人,但也不是格雷福斯的敵人——如她所言,要是女工大批餓死,損失勞動力和名聲的可是格雷福斯本人。
在倫敦,這樣的義賣會和捐款活動,一天不知道要舉行多少次。
聽到這話,格雷福斯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我確實聽說過了,”他說,“你能為工人著想,我還得感謝你。”
“對我也有好處,”伊拉拉開口,“積累名望、拉攏關系,我也可以展開屬於自己的事業。”
“那得等你成婚後才行。”格雷福斯接道,“喬治也在努力。”
“他還不夠努力。”伊拉拉一聲嘆息,“所以他同我說明你的邀請,我想了想,就答應了。先生,吊墜就在這裡。”
伊拉拉晃了晃手中的眼球吊墜。
“你能告訴我,你和邁克羅夫特尋覓它的目的嗎?”她問。
目的明確、興致盎然,並且展示出了絕對的野心。伊拉拉雖然看起來不急不躁,但每個動作和言辭都流露出合作的急切。
這正中格雷福斯下懷。
“既然你為福爾摩斯先生做事,”他回答,“理應聽說說過我的光輝學派。”
“你之前說過,先生,為了科學研究,動用資金開設了不少實驗室,並聘請了諸多人才,”伊拉拉說,“我想,他們都是光輝學派的成員。”
“是的。”
格雷福斯承認:“如果說學派是一架向著未來前行的車輛,那麼每一位成員都是其中的零件,而眼球吊墜——”
他從自己的懷中拿出懷表,表鏈的另外一端,同樣的眼球吊墜第二次出現在伊拉拉的視野中。
“則是發動車輛的鑰匙。”格雷福斯說,“如果你願意,福爾摩斯小姐,我可以向你解釋一切來龍去脈。但條件是你必須站在我這一邊,將你手中的眼球吊墜為我所用。”
伊拉拉側了側頭:“我都坐在這裡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