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夜晚來喝酒的女士不多見,但也不是沒有。至於她穿什麼——又不影響收酒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夜的生意還得做呢。酒保立刻點頭:“稍等。”
他收起抹布,轉身走到吧臺另外一側的啤酒桶。
莫裡亞蒂苦笑幾聲:“很感謝你,伊拉拉,但我不喝啤酒。”
“是嗎?太好了,”伊拉拉由衷揚起笑容,“這是你自作多情的下場。”
從進門開始,他就自顧自地“照顧”起伊拉拉來了——選擇角落的卡座、主動替她出言點單,都是為了隱瞞伊拉拉·福爾摩斯的性別。
然而誰又叫他這麼做啦?
伊拉拉從未想過隱瞞性別,她不怕指指點點。更何況,她都穿這身衣服在外行走這麼久,人們發現她是女人並且如此坦蕩,驚訝、無措乃至恐懼,永遠比斥責更先到來。
她可不需要莫裡亞蒂的保護。
好在,詹姆斯·莫裡亞蒂比威克漢姆要懂得察言觀色。
伊拉拉表明態度,他立刻認錯。
“那好,”他苦笑幾聲,“我接受懲罰。”
說著,莫裡亞蒂迅速環視四周。
“你來這裡,是為了找誰?”他問。
“先說說昨夜的情況吧,我也不想讓你擔心。”伊拉拉答非所問。
詹姆斯·莫裡亞蒂也不認識華生,還是得找機會問酒保才行。趁著等待啤酒的功夫,伊拉拉直奔正題:“昨夜我與兄長抓住了襲擊者,是名女性冒險家,叫艾琳·艾德勒。”
莫裡亞蒂側了側頭。
他看似冷靜,但細微的眉頭聳動暴露了其隱隱意外:“你沒有受傷,已是最好的訊息了,其他的我洗耳恭聽。”
於是伊拉拉言簡意賅地轉述了昨夜的情況——包括艾琳·艾德勒女士是未來波西米亞國王的情人,從她口中打探到的線索,以及存在拉攏成為自己人的可能。
坐在伊拉拉身畔的莫裡亞蒂,耐心地聆聽她的闡述。
當聽到最後,艾琳·艾德勒女士希望成為伊拉拉的朋友時,他不禁莞爾。
“啊,伊拉拉,”莫裡亞蒂煞有介事地開口,“那我有個建議。”
“什麼?”
“既然她言明,光輝學派需要三個眼球吊墜,那麼……”
話到一半,酒保將兩杯啤酒遞了過來。
酒杯在臺面滑了一尺距離,穩穩當當停在了伊拉拉麵前。她拿起其中一杯,好心遞給莫裡亞蒂。
對方同樣抬手。
莫裡亞蒂並沒有選擇握住杯柄。
骨節分明的手指與伊拉拉一樣,同樣圈住酒杯。
啤酒是冰的,但肌膚是暖的。
他的指側落與伊拉拉的指尖發生碰觸,因常年握筆,第一指節的側面早已磨起厚厚的繭。屬於莫裡亞蒂的溫度傳遞過來,帶來與冰啤酒迥然不同的熱度。
伊拉拉一頓。
她本以為這只是偶然,但接下來的道歉和尷尬並沒有發生。
詹姆斯·莫裡亞蒂甚至故意拉近距離,鏡框後的蔚藍雙眼折射燈光,居然流露出不同的色彩。他與伊拉拉共同抓著酒杯,莫裡亞蒂側過頭,壓低聲音。
“你可以出賣我,伊拉拉。”他在伊拉拉的耳畔說。
“……”
別說,伊拉拉側過頭,注視著那雙眼和高挺的鼻樑。
近距離看,莫裡亞蒂的藍眼極淺,泛著淡淡水光,好似勾魂攝魄。幸而他平時將這雙眼睛都藏在眼鏡之後。
“喬治·威克漢姆已經被你安插到格雷福斯身邊做眼線,不如讓他進一步相信你是自己人,”莫裡亞蒂建議道,“我手中的第二枚眼球,就是你的籌碼,伊拉拉。你大可以告訴艾琳·艾德勒,而非拉攏她。”
說著,他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