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幾個巡邏的侍衛,鐘琉璃輕而易舉的就躲避過去了。正覺得古怪,就見遠處的湖邊迎面走來一個身著墨色錦衣的束發男子。
“原來如此。”鐘琉璃眼中嗜血的紅光一閃而過,當即腳步一點,飛躍而下。
奕欽看著從天而降的女子,臉上的表情有了片刻的恍惚,但隨即一抹苦笑就蔓延至了眼底,他的神色從未有過的哀傷。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入夏了,徐徐的涼風將奕欽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湖面上泛起了金色的波紋,像是一層織金的綢布蔓延而去。
他負手而立,一襲錦衣如墨,身形似乎越發消瘦了,顴骨有些高凸,深邃的雙眸如同漆黑的深潭。
“你來了。”奕欽勾唇上前說道。
鐘琉璃黑衣如墨,長發如瀑,與奕欽的臉上的笑意相比較,她神情冷漠的讓人心頭發冷。
“你早就算到我會來找你。”鐘琉璃問。
奕欽不置可否,沉聲道,“你不也是一樣,你知道我並未回京。”
鐘琉璃冷嗤道,“沒有得到鐘傾顏的訊息之前,你怎麼可能放心離開,而且我命人跟蹤了王孫。”
奕欽自嘲的笑了笑,走到鐘琉璃面前,目光掃過她的背後,那裡有一柄見血封喉的寶劍,它將在今夜取走自己的性命。
鐘琉璃目光緊盯著奕欽,冷聲道,“看來你已經有信心能夠贏我了!”不然為何明知道她是來尋仇卻還要孤身前來。
奕欽搖頭,“不,我從未想過贏你,是我欠了你,這條命,你想要隨時都可以拿走。”
鐘琉璃瞳孔驟縮,心中怒意更盛,“當年你為了你的母親屠我滿門,如今我取你性命亦是理所當然,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
奕欽表情一僵,複雜的目光從鐘琉璃的身上轉向一旁的湖水,半晌沉聲道,“既然如此,來吧。”
鐘琉璃有些捉摸不定奕欽的心思,他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位,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自己的性命,但是她感覺的出來,這四周分明只有她兩人的氣息,也就是說這是她殺奕欽絕好的機會。
彷彿是能透過湖面看清楚鐘琉璃的心思,奕欽回頭道,“你放心吧,我既然來了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就算今日我死了,朝廷也不會對你們顏樓有任何的追究。”
鐘琉璃目光冰寒,背上的承影“叮叮”作響,倏地她拔劍而起,一道青光順勢而下,如同驟然乍現的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色。
鮮紅的血液飛濺,承影興奮地顫抖著……
夜,很快就過去了。
月府之內一片死寂,天邊破曉的晨曦將屋內的情景映照的有些慘白。
“主人,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真的不等鐘少主了麼?”黃琮站在門口,有些不安的回頭看了眼站在院子裡的望月砂等人,遲疑了一下,這才鼓足了勇氣忐忑的開口問道。
“走吧。”月止戈從屏風內轉了出來,將手裡的藥箱遞給黃琮,面無表情的出了房門去。
黃琮慌忙抱緊了藥箱,快步追了上去。
望月砂抿唇,上前張了張口,本想替自家少主解釋兩句,但話還未說出口,就聽月止戈催促道,“怎麼還不走?”
望月砂暗暗嘆息一聲,示意其他人都跟上。
黃琮到底是心疼自家主人,不禁有些埋怨的說,“鐘少主究竟什麼意思,為什麼留下紙條就消失了,而且她明明知道我們今日要離開這裡。”
望月砂思及昨夜鐘琉璃與自己交談的情景,隱約想到了什麼,但是此刻她又不好隨意猜測,唯恐壞了自家少主的計劃,便只道,“此事月公子定然已經心中有數了,走吧。”
黃琮只能應“是”,快步跟了上去。
“師父,你要是再不走,月公子他們可就要上船走了啊。”丁凡費力的拖著無名的胳膊催促說。
無名醉醺醺的半睜著眼睛,目光混沌的看了看丁凡,嘟囔說,“走?走就走了,走了好,走了好……”話說完就兩眼一閉,又睡了過去。
丁凡無奈的低吼一聲,只能找了根繩子系在無名的腰上,將人當做個麻袋一樣連拖帶拽的拉了出去。
隨著月府的大門一點點合上,就像是將什麼東西連同著那兩扇朱紅大門一同封鎖了起來一樣。
“駕!”黃琮吆喝了一聲,馬車“咕嚕嚕”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