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三丫啜泣的撐起身想要起來,手掌好像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拿起來一看,是個白色的石頭。
風吹了起來。
遮住月亮的烏雲散去,蘆葦飄蕩著。
“啊——”
一聲尖銳的驚叫聲在池塘裡擴散而去。
兩個在不遠處尋人的農婦恰好也聽到了這聲尖叫。
她們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猶豫,那聲音,是從池塘傳過來的。
“我們,我們要不告訴別人一起去吧。”其中一個農婦猶豫著道。
另一個農婦猶豫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家那虎頭虎腦卻格外聽她話的兒,過了下個月,他就成年了,該娶親了。
“不用,我們兩個人去把那丫頭給揪出來,你我一起,還怕一個丫頭片嗎?”
“可是——”
“別可是了,你忘了你家三郎再過一年也該娶媳婦了。”農婦狠狠地拽了一下對方,眼中有道寒光閃過,像是暗中藏著的一把剪刀。
“也、也是哦,也是……”
兩人舉著火把快步朝池塘走去。
“喵——”
刺耳的貓叫聲驀地響起,緊接著是兩個婦人的慘叫聲和掙紮聲,那聲音像是從湖裡突然傳出來一樣,迅速悽厲,只一會兒,又全部消失。
蘆葦蕩再次恢複了平靜,夜風吹拂,星光點點。
“池塘,月彎彎,誰家女兒水中藏紅襁褓,白皮囊,夜半哭啼無人祥少年郎,尋妻忙……”低啞稚嫩的歌聲從湖邊幽幽傳來,斷斷續續,卻格外清晰。
當鐘琉璃找到三丫的時候,她正抱著一顆骷髏頭坐在冰涼的泥沼裡,周圍的泥沼上,蘆葦上全是鮮血,“滴答滴答”。
她的身邊躺著兩個農婦的屍體,屍體上布滿了抓痕,但是卻沒有致命傷,她們的瞳孔睜的幾乎要裂開,嘴巴張的的,表情驚恐絕望。
而三丫,好像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她目光呆滯的坐在那裡,嘴巴一張一合的唱著村裡不知何時流傳下來的童謠,身體跟著左右搖晃著。
鐘琉璃只覺得這地方陰氣很重,讓她很不舒服。
“三丫?”鐘琉璃上前,輕輕喊了一聲。
三丫緩緩的抬頭看了過來,那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啊,仇恨,憤怒,絕望,還有摧毀一切的。
鐘琉璃心驚。
“姐姐,姐姐你怎麼來了?”
三丫開口問道,不等鐘琉璃回答,她突然開心的咯咯笑了起來,她舉著手中的骷髏頭,“姐姐,你看,你看這是誰?”
“這是我大姐,我大姐。”三丫又猛的抱住那骷髏頭,輕輕地著,笑的天真無邪,“我就知道他們騙我,我就知道……”
那顆骷髏頭已經有些發黑了,上面還殘留著一叢長長的頭發,頭發一半拖在了水裡,像是一條黑色的巨蟒,蜿蜒開來。
“不過沒事了,我找到大姐了,我們會在一起,會一直在一起,大姐,不怕不怕,三丫陪你……”
輕聲細語的安慰,好像她懷中抱著的不是一顆腐爛的骷髏,而是自己最心愛,最珍惜的寶貝。
一陣冰冷的寒意從脊背直竄頭皮,鐘琉璃瞬間手腳冰涼。
過了好一會兒,鐘琉璃抑制住了自己的猜測,微微屈體,目光與三丫持平,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溫和,她問,“三丫怎麼知道那是大姐?”
三丫奇怪的看著鐘琉璃,她指著骷髏頭的天靈蓋,又笑又哭,“這就是大姐啊,你認不出來嗎?你看你看,你看這裡,這是阿媽打得,用棒槌打得,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鐘琉璃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這個骷髏頭的天靈蓋位置有一塊沒有頭發,上面裂開了一條縫隙,應該是被什麼物品重擊之下造成的。
三丫心疼的保住了骷髏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他們都大姐嫁到山外面去了,可是她們騙我,大姐被她們殺了,我看到的,我我看到的,可是沒有人相信我,都是我做夢,沒有人相信我,嗚嗚嗚……”
三丫抱著骷髏頭大哭起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已經不了,當所有人都以為她還是個孩的時候,其實她已經在偷偷長大了,那些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或許她都知道,只是不,不知道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