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鈞珩看著她好一會兒,突然輕輕笑了起來,虛弱的看著鐘琉璃,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道,“方才,我聽見少主喊我‘玉師兄’了?”
鐘琉璃心裡一片苦澀,顏樓中的宮主排名本沒有大,但是在被冠上宮主的頭銜之前,卻是有大的。以前鐘琉璃都是喊玉鈞珩叫做玉師兄,可是等他們各自繼承了自己的位置之後,便再也沒叫過了。
鐘琉璃淺淺笑道,“你本來就是玉師兄。”
玉鈞珩不置可否的輕嘆了一聲,懷念道,“很多年沒聽你喊過了,突然再次聽見,便不由想起了以前的日。”
鐘琉璃也想起了以前大家在一起練功,瘋玩的日,臉上不由的變得溫和起來。
“等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就一起回去,顏樓雖然被燒毀了,不過只要大家都還在,我們還可以再建一個顏樓,你不是一直喜歡桃花嗎?到時候我就讓人專門給你闢出十裡地來,全部種上桃樹,你好不好?”鐘琉璃握緊了玉鈞珩的手掌,語氣中有著一絲討好。
玉鈞珩眼眶微紅,張了張口,哽咽道,“好,當然好,不過你我看緊了緋煙,可不能再讓她偷摘我的桃花,又送給西辭師弟釀酒啊。”
鐘琉璃用力的點頭,失笑道,“她要是敢偷,我就讓師姐給她下毒,讓她拉個三天三夜,連路都走不了。”
到這裡,兩人不由的又笑了起來。
玉均衡從來都是自嘲渾身銅臭味,沒個半點高雅的興致,除了愛看桃花,逃之夭夭,灼灼其華,算是他第二個愛好了。
玉均衡痴迷種桃花,世人皆知。落緋煙痴迷西辭,也是世人皆知。
而西辭痴迷的,唯有他樓裡的那些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世人皆,君遠庖廚,西辭卻不以為然,不僅不以為然,反而將美食當成了他眾生的事業來操持。
投其所好,落緋煙為了討好西辭,便從各處搜刮珍惜的食材送給西辭搗鼓,而其中最深受其害的,就是玉鈞珩院裡的那一株絳桃。
每每花開時節,院裡的廝就要輪流看守,唯恐被落緋煙鑽了空。
“可惜了那株絳桃。”玉鈞珩惋惜道,那場大火將一切都燒得幹幹淨淨,想必哪株桃樹也沒逃脫吧。
鐘琉璃寬慰笑道,“不是少林寺山後有幾株特別好看的絳桃,還有緋桃嗎?到時候我去幫你搶來。”
玉鈞珩手指在鐘琉璃額頭上點了一下,嗔怪道,“沒見過搶劫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鐘琉璃見他眼裡的笑意更濃,便知他心思寬慰了許多,便聳了聳鼻尖。
“少主。”
“嗯?”
玉鈞珩將目光朝不遠處的一個櫃看去,道,“少主,你能幫我從那邊櫃的暗格裡的東西拿出來嗎?”
鐘琉璃看了一眼,便起身。
“開啟看看。”玉鈞珩抬了抬下巴,眼中滿是笑意。
“什麼東西?”鐘琉璃看了他一眼,開啟了手中的好似卷軸一般的東西。
那是一幅畫,亭臺樓閣,橋流水,花影重重,每一片景色都那麼熟悉。
“這是?”鐘琉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她還與玉鈞珩討論以後重建顏樓的事情,這一刻,對方卻將這一切都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這身體,也不知哪一天就,還好你來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你看看,可還喜歡?”
玉鈞珩問道,其實這話根本不必問,怎麼會不滿意呢,怎麼可能不滿意。
“一葉渡,白漾裡,那是我們的新家。”玉鈞珩的聲音很低很柔,像是裹著春風的桃花香,像是裹著桃花香的女兒紅。
這是一個訊號,頃刻之間,眼淚淌在眼眶中,隨著鐘琉璃雙眸微閉之際,奪眶而出!
她鐘琉璃何德何能,讓玉鈞珩如此待她。
“哭什麼,難道是不喜歡?”玉鈞珩明知故問的笑她。
鐘琉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這個,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五年前。”
鐘琉璃愣住,隨即又深深的覺得自責起來,五年前,在玉鈞珩排除萬難,著手準備東山再起的時候,她卻與餘修在餘家村茍延殘喘,只想著安穩度日,直到時間過了一年,堪才滅門的痛苦中慢慢走出來。
就在兩人商議畫軸上的白漾裡佈局的時候,外面卻再次想起了雨緋煙歇斯底裡的大喊大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