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由讓額娘一輩子對皇阿瑪死心塌地吧,他也不是慫恿額娘對皇阿瑪死心,可是額娘最清楚自己做的是什麼事,能討像皇阿瑪這樣性子的帝王,額娘付出的心力肯定不少,既然額娘不願意討好了,轉而去討好皇瑪嬤。
他覺得沒問題,額娘喜歡就好,前半生額娘庇護他們長大成人,後半輩子也該他們庇護額娘,讓額娘做什麼事都能隨心而為,包括不在乎皇寵這種在外人眼中驚世駭俗的事。
其實說到底,魏氏一族的族人都很努力,又不像其他妃子的母族要皇阿瑪提攜,就算是小舅舅的藍翎侍衛一職,沒有皇阿瑪的提攜,小舅舅憑借自己的能力遲早會當上三等侍衛,再往前,也能當上朝中高官。
況且以皇阿瑪的性子,不可能提攜毫無用處之人。
所以說,魏氏一族用得上皇家權勢的地方不多見,就連表妹的賜婚,那都是九弟主動要求的,額娘沒有要依賴皇阿瑪的地方了吧,至於貴妃的地位——額娘這麼多年為皇阿瑪生兒育女,說句難聽的話,要是連一個高位都沒有,額娘早就對皇阿瑪死心了,皇阿瑪也不會在後宮順心多年。
再說了,其他妃子生兒育女都有高位,憑什麼他額娘不能有。
往後,這對帝妃如何,不複過去恩寵了也好,或是皇阿瑪有了新寵也罷,他總不會讓額娘受委屈的。
當兒子的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也就枉為人子了。
永璐微微睜大眼睛,鄭重其事道:“七哥,你說的話有道理,以後我就聽你的了。”
永琮聽出他這話的不對勁,將筆啪的一下撂在桌上,“永璐,你老實跟我說,你做了什麼?”
永璐有些心虛,“我也沒做什麼,就是撞見她們和奴才嚼舌根,找個理由將她們奴才賞了耳光。”
她們奴才特地出現在他經過的小道上,要是他不知道有人想算計他,那真是枉費他聽了好一會兒的“竊竊私語”了,她們想激怒他,讓他為額娘做主。
可能是她們以為額娘失寵了,再激怒他,他就會不顧一切為額娘出氣,她們受了委屈就能在皇阿瑪面前控訴他的不是,讓額娘愈發不得聖心,可他又不是蠢的。
隨便找個藉口訓斥她們奴才就得了,至於她們本人,宮裡有的是看人下菜碟的奴才。
額娘不惹她們,她們反倒上趕著,真當他沒脾氣了。
永琮聽他將來事情的來龍去脈,眉頭松開,“訓了就好。”
他笑出聲來,“永璐,你這手段也不過如此,她們覺得自己能耐,我們動不得她們,自有動她們家族的能耐。”
沒事找事的,什麼結果都得自己受著。
永璐不出聲了。
永琮再度感覺不對勁了,又重重一拍桌,“你又做了什麼,老實給我全部道來。”
“我、我就是夥同小舅舅將她們父兄綁去揍了一頓,還說有什麼事找我算了,不許亂嚼舌根。”
永琮簡直要被他氣出毛病了,“你在想什麼,做這種事還能留下名字,你說的是誰的名,道的是誰的姓?!”
永璐挺了挺胸膛,驕傲道:“留的自然是愛新覺羅氏的姓,道的當然是無名氏。”
永琮緩緩坐下來,“還算你得理。”
他又道:“怪不得只有你聽到這訊息,我什麼都沒聽到了。”
既然教訓過了,皇阿瑪那邊又遲遲沒有反應,就證明她們沒膽子跟皇阿瑪吹枕頭風——當然,她們都有膽子做出算計他弟弟的事,他更傾向她們是說了,但是皇阿瑪並不放在心上。
這樣也好,往後等後宮流言蜚語緩下來,額娘也能繼續過自己平平淡淡的日子。
“你還不趕快做你功課,就只有我忙活,你以為你就能逃過一劫。”
永琮繼續抓著筆,往日翩翩君子的氣度被毀得一幹二淨,但凡是人,只要陷進去做功課這種事上,就沒法全身而退,尤其是這功課還是一個月的量卻要他七天內上交。
永琮覺得自己還能跟弟弟好聲好氣說話,全憑自己一身好修養。
永璐避開他視線,不大自然道:“七哥,你知道永瑆年紀還小吧。”
“這又怎麼了?”
“永瑆年紀小,所以皇阿瑪佈置的功課特別少,”他聲音越來越低,“所以我讓永瑆幫我寫了。”
永琮愣住了,再度將筆一撂,“這種好事怎麼不早告訴我!”
他扼腕嘆息,八弟跟他一個年紀,只比他晚點出生,功課肯定不比他的少,也就是說,皇阿瑪只可能給永瑆一個人佈置的功課量不大。
沒有能幫他的兄弟了。
“我以為你胸有成竹。”永璐說話聲音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