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險些害了嫻妃孩子的事不會怨到自己頭上,況且陸貴人這胎身孕著實奇怪,在沒發生嫻妃有孕之事前,一切都還是小打小鬧,可發生之後,皇上必然從頭開始仔仔細細地調查。
誰都脫身不了,誰也擔不起戲弄皇上的下場。
魏紫菀仔細回想自己跟嫻妃的接觸,除了那個定窯白釉孩兒枕外,沒別的了。
她很坦然,也有點點心虛。
“都坐下吧。”皇後心口堵得慌,別人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陸貴人自作聰明,真以為旁人看不出來?現在只盼萬歲爺看在陸貴人受傷的前提下,不追究陸貴人是真孕還是假孕了。
畢竟這事一看就不對勁,光是陸貴人心腹雪桐說的那些話不管用,等皇上冷靜下來後,再問翊坤宮奴才,便得出另一個結論,便是陸貴人存心挑釁。
魏紫菀依言坐下。
乾隆坐在寶座上,眸色沉沉,“來人,將她押下去,仔仔細細地問。”
雪桐還沒看出皇上指的是誰,眨眼李玉便帶著兩個太監將她帶下去了,她掙紮喊道:“萬歲爺,奴才是無辜的,這事與奴才無關。”
去了慎刑司,什麼事都得被他們逼問出來,她得掉一層皮,雪桐終於慌了。
當時在場的翊坤宮奴才也都押下去了,想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嚴刑拷打也是個辦法,還是最管用的辦法。
東配院,陸貴人聽到正殿動靜,仍是緊閉雙眼不醒。
她的脈象她自己清楚,並非有孕,而是用藥將兩個月的月事都積攢在一起了,所以才呈現像是有子又像是來月事的脈象,一旦她‘小産’,這事就更無從查起了。
她相信宮中太醫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會幫她的。
可剛才,她是不是聽到雪桐的聲音了。
不知為何,陸貴人心中總有一種不安感,彷彿有些事情超脫她掌控了。
……
魏紫菀在屋裡等了好些時候,都有些疲累了。
皇後去後殿看嫻妃了,其他妃子也跟著去了。
魏紫菀不動,她打定主意要跟嫻妃撇開關系,她望著萬歲爺,惴惴不安,“萬歲爺,妾身不該要走嫻妃妹妹的定窯白釉孩兒枕的。”
“你要了又何妨,那是她主動給你的,又不是你從她手中搶來的。”
乾隆想到她今日見了血,不免擔憂,“紫菀,朕看你乏了,不若回去歇著了。”
魏紫菀點頭,“還望萬歲爺注重龍體。”
她回去後才重重吐出一口氣,“人才啊,陸貴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都不敢做出這種事,古人遠比現代人想象的更勇敢,之後她要閉門不出了。
依稀記得,陸貴人在封慶妃不久,原身剛封令貴妃,生下十五阿哥永琰,但孩子滿月後就抱到慶妃身邊,讓慶妃代為撫養。
陸貴人一生沒有育有兒女,卻憑借美貌在宮裡步步立足,手段、心計堪比一流功夫,若非這次出了嫻妃有孕的意外,憑借陸貴人的膽大,一個嬪位少不了,還能徹底得主位看重——
陸貴人都能拿自己孩子搏忠心了,便是將身家性命都給了高貴妃,連自己後半生倚靠的孩子都不要了。
高貴妃別的不好說,但是對‘自己人’還是挺大方的,前世都能扶持原身步步高昇,要是看重陸貴人,陸貴人將來最少也得是個妃位。
但是這回怕是不成了,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魏紫菀是真的不可憐流了一灘血的陸貴人,即便在猜她懷有身孕時。
因為她清清楚楚記得,原身孩子被抱走給慶妃那一刻的無助惶恐,可她無處說起,皇上是因為她是高貴妃影子才寵愛她,慶妃是靠自己本事得到萬歲爺寵愛,在萬歲爺心中,慶妃比她重要太多太多了。
所以,孩子剛生下就被抱走的痛苦只能原身一個人苦苦嚥下,甚至原身在一次次想要見自己孩子時,都被慶妃拒絕,不是說孩子剛睡著,便是她乏了。
魏紫菀記得原身的苦痛,可哀痛不止於此,她知道的更多,史書上記載,十五阿哥永琰為帝後將慶妃追封為皇貴妃時,說養母在他心中地位不亞於生母,並且不曾追封原身生下來的和碩和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