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殷清泰也有些惱火,立馬答道:“四十軍杖紮紮實實,一點水沒放。大將軍,那個……”
他雖是莫名其妙被帶著嘴了句“姦夫”,但一想自己這段時間確實時常單獨出入帳中,便想著還是要和燕渠解釋一句,畢竟男人嘛,他都懂,在這種事上總是有些敏感。
殷清泰抬起頭,正要說下去,卻見面前的兩人在說悄悄話。
他們威嚴冷肅的大將軍不知逗了什麼趣,引得那公主殿下擰了一下他的手背。怎麼看也不是有芥蒂的樣子。
察覺到他的目光,趙明臻才鬆了手。燕渠倒是混不吝地低笑了一聲,方才冷下神情,道:“沒打死,那就養著傷,哪天能走了,就讓他們自己滾過來,到長公主跟前磕頭認罪。”
他甚少表現出這樣直白的疾言厲色,殷清泰神色一凜,抱拳應下,隨即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多留,悄悄退了出去。
待到殷清泰走後,趙明臻才終於正色問燕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理?”
燕渠答:“不難處理。”
趙明臻眉心微蹙:“我的顧慮終究只是顧慮,沒有切實的證據。”
燕渠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想了一會兒,才淡淡道:“軍中的事情,有時候不需要那麼多的證據。”
趙明臻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一時也忘了。
手握權力的上位者,是不需要那麼多理由和證據的。
朝堂之上,大家穿紅著紫,尚還需要加以掩飾;軍營之中,位次的差距都是用人頭堆起來的,誰又敢有異議。
怕她難以接受,燕渠寬慰道:“能被裹挾的,不是壞也是蠢,什麼下場也不算無妄之災。”
趙明臻卻突然抬眉睨他一眼,揚聲道:“喔?本宮倒沒有心慈手軟到在想這些。”
聽她把自稱又換回了“本宮”,燕渠挑了挑眉,配合她問道:“那殿下……在想什麼?”
說著,他還往椅背上一靠,攤開雙臂,擺出一副任她審視的架勢。
趙明臻哼了一聲,道:“本宮只是突然發現,一直被你這副樣子給騙了。”
他在她面前總是表現得很忠誠,甚至可以說是好脾氣的。
可剛剛聽他輕描淡寫地說起那樣的話,她才想起來,他那飛一般的升遷速度。
即使是先有昌平侯賞識,後又有皇帝提拔,短短兩年間,他便能聲名鵲起,坐到這樣的位置上,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對外、對北狄,燕渠這個名字就足以止小兒夜啼,那對內呢?
在軍營裡,嫉妒、忌憚、乃至於構陷、暗害,他一定都遇到過。
然而他卻還是這樣順利地登上了高位,怎麼想,也不是做好人能做到的。
方才他手下面對他時的噤若寒蟬,不過是冰山一角。
燕渠看懂了她的眼神。
他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瞳眸,怎麼看都有點無辜的意思:“好重的罪名,長公主是要治臣的罪嗎?”
趙明臻卻不說話,只朝他走過來,又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治罪也晚了。”她翹著唇角說:“因為你這樣,我也很喜歡。”
沉穩的,溫柔的他,她當然喜歡,那些散發著危險的時刻,同樣勾得她心癢癢的。
燕渠的心咚地一跳,就要抬手去攬她的腰時,她卻忽然後撤幾步,扭著腰就走了。
“不可以親親。”見燕渠用眼神質問她,她理直氣壯地道:“剛剛軍醫都說了,你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