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他人面露難色,燕渠倒也明白他們的顧慮是什麼,索性直接道:“長公主的出行,我來安排。別的暫且不論,安全我來保證。”
若是旁人說這種話,未免顯得託大。但是他來說,其他臣侍一時竟也尋不出反駁的言辭了。
趙明臻緩緩抬眸,亦是有些訝異。
不過打瞌睡有人遞枕頭,目的達到,她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只微笑道:“那就有勞燕將軍,本宮不急,這幾日間都可。”
“你們幾個,帶上描好了點位的輿圖,與燕將軍商議好路線安排,估好需要花費的時間,備足補給。我們這一路,正好再擬一份更確切的輿圖出來。”
幾人拱手應下,與燕渠一道下去了。
——
有了燕渠在,成行後確實安心不少。
路上,一如既往的風悽雪冷,不過趙明臻的心情,似乎並未因寒冷的天氣而受到影響。
燕渠與她並轡而行,隱約聽見她哼起了一點小曲兒。
他挑眉看她,道:“長公主的心情不錯。”
趙明臻收聲,隨即哼了一聲:“你耳朵怪尖。”
哼完,她也看他:“我還以為,你會和他們一樣攔我。”
燕渠轉過頭去,目光看向遠處的雪山:“吃飯也有噎死的。”
他雖不是趙明臻肚子裡的蛔蟲,但心裡,能隱隱猜到她此時的雀躍是因為什麼。
他也很清楚,她遠離京城來到這裡,就不是為了繼續過那安享榮華的日子。
相比規勸她待在安全的圈內,不如想辦法把危險掃除。此刻在他們的隊伍前面,便有他安排的斥候探路。
平素不茍言笑的一個人,突然冷不丁冒了這麼句出來,趙明臻噗嗤一聲,被他逗笑了。
“是呀,吃飯也有噎死的,本宮總不能不吃飯了。”她頓了頓,道:“不僅要吃,還要吃飽一點。”
燕渠的眉梢抬得更高了一點:“長公主有頭緒了?”
趙明臻平視前方:“做什麼都叫他們猜著了,那還不如不做。溫水煮青蛙,慢慢來吧,事情做得硬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若抓不穩權柄,都會被權臣架空。
聖旨裡雖然說,讓她處置北境的事宜,但是實際做起來,不是提溜著個聖旨就能做成的。
防止這些北狄人生事,需要兵卒鎮守;到開春乃至秋收,需要糧草排程……藉著處理北狄遺民的機會,她正好一點點瞭解北境的佈署安排,一點點插進手去。
說完,趙明臻自己轉開了話題,略帶玩笑之意地問燕渠:“說起來,本宮倒是好奇,燕將軍是當真不慕虛榮呢,還是另有盤算?”
紫宸殿的戴奇在北境好吃好喝了幾天,這兩日便回去複命去了。
趙明臻原本打算,正好叫戴奇把她上表給燕渠請封爵位的摺子帶回去,結果叫燕渠自己知道了,他的意思卻是先不必。
燕渠沒太思考,隨口便回答了,大抵心裡早有答案:“如今長公主深受皇帝信任,我身為駙馬,還是不必再招搖了。”
趙明臻睨他一眼:“你這句是在陰陽怪氣吧?”
用信任二字去形容皇帝……總感覺他話裡有話。
燕渠很淡很淡地笑了一聲,未置可否,只道:“長公主比我瞭解陛下。”
“皇帝那邊你不用擔心。”趙明臻倒是解釋了兩句:“我既然肯來,肯定是把他搞定了。”
聽到這兒,燕渠的神色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彷彿在用眼神問——當真?
想到這段時間,確實也沒和他說過京裡的事情,趙明臻繼續道:“北境終歸是要派人來的,太遠了,欽差也不頂用。皇帝之前屬意昌平侯留下,反正他也在這兒督戰這麼久了。但是……”
這樣的風聲從京城傳來之後,昌平侯立馬就病了,整場和談都沒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