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瑛扶上趙明臻的小臂,抬頭看了一眼空出的匾額的位置,眉目間有喜色:“長公主,今日的聖旨……那這府邸,年後是不是也該正經修一修了?”
先前都道是暫住,只整飭了府邸核心的生活起居部分。
趙明臻頓足,也抬起眼簾,看向潑墨似的蒼穹。
她定定地抬頭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平靜地道:“別的不急,長公主府的牌匾,倒是可以先制一塊來。”
命運總是會把人帶到不同的坳口,但這一次,是她在推著它往前走。
這趟北境,來得很值。
碧瑛不知她內心所想,應下後奉承了幾句,才反應過來少了什麼似的,不無驚訝地道:“殿下,這大過年的,駙馬怎麼走了?”
趙明臻不是很樂意回答,只敷衍了一句:“他長了腿,怎麼就不能走了?”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悄悄磨了磨牙。
也不知是誰,當時巴巴地蹭都要蹭來她這裡。要是真敢今天都遁了不回來,他這輩子是別想上她的床了!
她一面咬牙切齒,一面又覺得著實委屈,一時想出了神,連後頭傳來的馬蹄聲都沒注意。
碧瑛眨了眨眼,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趙明臻驀地抬頭,便見碧瑛朝街巷的盡頭指了指。
“殿下,你看……說曹操曹操到呢。”
趙明臻怔了怔。
今晚是三十夜,天邊沒有月亮,那道身影就這麼映著雪光,奔她而來。
心底揉皺的那張紙,像是忽然就被捋平整了。
意識到這種情緒變化的瞬間,趙明臻驀然別開視線,沒來由地有一點慌。
幾息功夫,燕渠就已經到了門口。
他翻身下馬,一手牽著韁,一手直接上來攬住了她的肩膀,道:“叫長公主久等。”
碧瑛已經識趣地退開了。
趙明臻悄悄深吸一口氣:“沒等你,你倒是快。”
不是遁走,那是真的回去拿東西了?
她掃一眼燕渠,見他一點變化也沒有,手上也空空,狐疑地道:“什麼物什,值得你這麼趕急趕忙?拿來我看看。”
“本就是要給你的。”燕渠攬著她往裡走:“外頭風大,進去再說。”
他難得賣關子,趙明臻越發疑惑,不由嘟囔:“給我?你準備了節禮?”
燕渠揚眉看她,道:“可以是。”
見他神色認真、不像是玩笑,眉梢也掛著飛揚的意氣,趙明臻把嗆他的話吞了回去。
沒一會兒功夫,兩人已經到了前廳裡。
燕渠沒有再賣關子,趙明臻甫一坐下,他便一撩衣擺,在她面前單膝觸地跪了下去。
趙明臻訝然:“你……”
對上了燕渠緩緩抬起的眼眸後,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繃直了背,神色也鄭重了起來,抬手讓附近侍候的僕從都退下了。
空蕩蕩的前廳內,頓時只剩下他們兩人。
燕渠沒有踟躕,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半個巴掌大的黑色虎形符傳,手心翻轉,遞到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