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道:“是,臣應該感到高興。”
從始至終,他都是因為有用而活著的。
燕家丟掉了殘疾的親子,撿回了四肢健全的、有用的他;
父母死後,燕池沒有拋棄他,帶著他偷吃撿剩,因為小偷小摸被捉了,可以推他出去捱打;
從軍以後,填線時,這條卑賤的性命,也能派上它該有的用場。
像動物一樣,憑藉著對生存的本能活著的那麼多年,才是他生命裡的常態。
現在,他對她來說有價值,他也確實應該高興才是。
也不該不滿足。
床帳內,陷入了一片深沉的沉默。
趙明臻的意識漸漸迷離,很快就沉沉睡去,也並不記得他問了什麼。
只是快要睡著之際,她似乎聽見耳邊,傳來了幾聲男人的低喘。
彷彿壓抑,彷彿快蔚,又彷彿,是她夢中的錯覺。
……
翌日,晨。
趙明臻難得醒了個大早。
前一天晚上睡得夠早,這一宿又歇得踏實,自然早早醒了,以至於她睜眼的時候,床帳的縫隙裡只有一點點晨光透進來,而身邊的燕渠,居然還沒醒。
趙明臻微微有些訝異。
昨天不過新婚第二日,他都早早起來練他的劍了,今天居然醒得比她晚?
不過,等她支著胳膊坐了起來,攏了攏頭發和衣領,燕渠倒也醒了。
他的意識蘇醒得很快,幾乎是睜眼的瞬間,眼瞳中就看不見什麼迷離的顏色了。
趙明臻卻還打了個哈欠,撐著腰道:“醒了呀,燕將軍。”
一覺醒來,她身上爽利不少,想到燕渠昨晚的功勞,和他說話的語氣都好了許多。
而燕渠抬起眼簾,正好看見,她寢衣的袖子滑了下來。
趙明臻不算纖瘦,骨肉勻停、纖穠合度,露出的這節小臂上也不薄不厚地貼了層肉,像被挖出來洗幹淨了的新藕,讓人很想啃一口。
掌下柔軟的觸感猶在,燕渠轉過頭,一骨碌翻了起來。
他垂下眼簾,抓起放在床邊的外衣披在肩上,隨即便起身道:“時辰不早,臣去練早功了。長公主請便——”
趙明臻挑了挑眉,道:“好啊,你去吧,順便把碧瑛給我叫進來。”
燕渠匆匆應是,轉身便下了榻。
他動作極為迅速,趙明臻怎麼瞧,都覺得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至於他在遮掩什麼……
趙明臻先勾了勾唇角,旋即冷哼了一聲。
書送去之前,她自己可是先讀了的。不跟這個蠢貨男人一樣,昨兒連她月信來了都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