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蔡女官是大儒蔡學士的女兒,不過接連三任丈夫都死了,背負剋夫名聲的蔡贇不好再嫁,她才學甚佳,索性就不嫁了,當了女夫子。
這一教就教出了名聲,先帝令她進宮,給她封了五品典儀,讓她教導公主們。
算起來,趙明臻也曾是她的學生,師生之間關系還不錯。
蔡贇生了一張不顯年紀的圓臉,一點也看不出她已年屆不惑。
此刻,她正道:“出降的規格,禮官和太後娘娘那邊已經敲定了。由宗室中最德高望重的肅勇公、主持昏禮,全吉人則選的是昌平侯夫人孫氏、和鴻臚卿的夫人劉氏。”
雖然是自己的婚事,但這部分趙明臻不是很感興趣,聽得有一下沒一下的,直到蔡贇說起具體的安排,她才支著腮,抬起頭來。
“屆時,公主要先從公主府出發,進宮拜別陛下和太後,再經公主府由駙馬親迎,接婚車去往靈谷寺,最後回公主府舉行婚儀。”
繞來繞去,趙明臻聽得頭痛,不由問道:“首先,為什麼要結婚要去廟裡?我不曾聽聞,公主出降有這一項。”
蔡贇答:“這是太後的意思。”
徐太後篤信神佛,希望女兒在這一天能得到佛祖的認可。
想到徐太後添的豐厚陪嫁,趙明臻立馬收聲。
她又問了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是在公主府舉行婚儀?父皇在時,本宮的姑姑成華長公主,我記得,是在城外闢館舉行的昏禮?”
她那姑姑也很受寵的,當時婚車所過之地,連雜草都提前焚燒幹淨了,為這個還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災,後來被言官參了許久。
像是料到了趙明臻會問這些,這個問題蔡贇回答得也很快:“時間緊湊,在城外另起新館怕是來不及,公主府地方大,來得及。”
好吧,趙明臻還算能接受這個解釋。
她的眉梢微微一動,忽然又揚起一個探求的笑,看向蔡贇:“學生還有一事不解,想請老師解惑——”
蔡贇挑眉看她,道:“殿下請說。”
“既這麼匆忙,皇上卻還要把婚期落得這麼近,老師覺得……這是因為什麼?”
蔡贇垂眸淺笑道:“夜長夢多,不是所有人都樂見這場婚事完成的。”
趙明臻其實心裡也有數,她瞭然地笑笑,沒再說這個話題,只眨了眨眼,忽然問起蔡贇一個問題:“老師,女子成婚後,一定得誕育子嗣嗎?”
蔡贇讀書多、學問廣,最關鍵的是,她結了三次婚,前兩次如何不提,但據說和第三任丈夫感情還不錯,然而這三段婚姻裡,她都沒有孩子。
瞥見趙明臻眼瞳中閃動的光,已經聽明白了她在問什麼的蔡贇失笑,道:“公主想問的是……避子的法子?”
趙明臻說得婉轉,沒成想蔡贇答得這麼幹脆,倒叫她反而愣了一愣。
見眼前這張明豔的臉上,難得露出這樣有些懵然的表情,蔡贇會心一笑,卻故意道:“這還不簡單?難不成駙馬還敢強逼公主行敦倫之事不成?”
趙明臻微微有些臉紅,道:“誰敢!只不過……”
送去燕府的避火圖,就是她的試探。
燕渠既收下了,說明他應該也……
見趙明臻這副神色,蔡贇瞭然。
誰不愛好顏色呢?
那位輔國大將軍,她也曾在宮中見過,確實是儀表堂堂,氣度極佳。
於是,蔡贇只輕笑一聲,道:“陰陽調和,本就是順應天道,公主不必害羞。”
她頓了頓,隨後與趙明臻附耳道:“臣這裡確實有些法子,晚些,我把它們給殿下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