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珠綺聽了這話還沒有什麼實感,如今她的滿腔深情被東升棄如敝帚,方才頓悟冬兒話裡的深意。
她說的沒錯,這世上只有傾絲與她方能無限地包容著她,旁人的好都只是海市蜃樓而已。
珠綺眸中的淚流的愈發洶湧,她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冬兒,忽而攀住了她的胳膊大聲嚎哭道:“我對不起夫人。”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聲彷彿要沖破雲霄一般。
冬兒不知曉其中的內情,只點頭附和道:“是了,你這些時日當差一點都不盡心,當真是對不起夫人。”
珠綺說的對不起傾絲自然不是指當差這樣的小事。
而是在說當初明明知曉傾絲是被誰玷汙了清白,卻選擇沉默不語一事。
如今傾絲雖被魏泱娶進了門,過起了錦衣玉食、人人敬仰的日子,可冬兒和珠綺都知曉她過的並不開心。
夫人總以為肚子裡的孩子並非是世子爺的血脈,世子爺對她越好,她心裡就越愧疚。
珠綺也曾瞧見過傾絲的歉疚,她緊鎖著眉頭立在支摘窗旁,眸光既幽怨又哀傷。
太醫也說了,夫人身子並不好,不能在孕中如此多思多想。
這一刻的珠綺飽受著良心的譴責,思來想去,她還是決意要向傾絲認錯。
只是認錯歸認錯,該如何開口還是要好生權衡一番。
珠綺怕傾絲的責罵,也怕魏泱的雷霆之怒。
於是在一日午後,趁著冬兒不在裡屋,珠綺便進內寢服侍起了傾絲。
傾絲見了她,只笑盈盈地問:“這兩日,心情好些了吧?”
她的嗓音是如此的溫柔可親,如一陣柔亮的春風般拂進了珠綺的心間。
珠綺愣了愣,旋即低下了頭,囁喏了半日,才道:“夫人,奴婢有件事要與您說。”
傾絲抬眸望向她,笑著問:“什麼事?”
珠綺嘴角的笑意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只說:“夫人,普濟寺的那一夜,奴婢被迷藥迷暈到一半就醒了過來。”
話音甫落,傾絲手裡的茶盞應聲而落,她怔然地望向了珠綺,好半晌才艱難地從唇舌裡擠出一句:“那你……”
可曾瞧見那人的面孔?
傾絲還沒問出這話,珠綺已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只說:“奴婢……奴婢知曉夫人肚子裡孩子的生父是誰。”
這一刻,傾絲的喉嚨口彷彿被火燒過一般炙燙不已。
她緊盯著眼前的珠綺,剎那間腦袋裡一片空白。
珠綺知曉她肚子裡孩子的生父是誰?
怎麼會這樣?若她知曉,怎麼從前不說,非要等她習慣了魏泱的珍視與疼愛後才說?
面對傾絲的沉默,珠綺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從前這般難以啟齒的言語,如今既已說出了口,便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珠綺鼓足著勇氣,朝傾絲磕了個頭後,將那一夜在普濟寺的所有見聞統統告訴了她。
那一夜,闖入普濟寺的廂屋裡,奪了傾絲清白,讓她珠胎暗結、險些丟了性命的人正是傅國公世子爺魏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