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林傾絲也只是個出身低微的孤女以後,她心裡的怒意倒也消散了一些。
“魏世子為搏美人一笑要買下‘奼紫嫣紅’沒有錯,那位魏夫人懂得賞詩蘭花的好處也沒有錯。本宮不是什麼氣量狹小的人,那花匠這般陽奉陰違,是為了哪般?”
這話一出,整個宮殿並沒有人敢接話。
惠貴妃好不容易消了氣,派人去宮外質問了那養蘭花的花匠,不想那花匠卻頂了幾句嘴,言語中隱隱有些不服。
太監們受了氣,在惠貴妃跟前愈發搬弄起了是非,惹得她又生了一場氣。
後來慧貴妃去禦前伺候的時候眉目間隱隱露出幾分不虞來,陛下察覺到了不對勁,便問起了來龍去脈。
他得知那花匠將“奼紫嫣紅”送去了傅國公府,而非鐘粹宮後,發了一場大火。
那花匠立時被下了獄。哪怕他與諸多世家大族有扯不斷的聯系,此番只怕也保不下命來。
不得已,那花匠的爹爹便求到了魏泱與英瑰公主跟前。
英瑰公主的意思是,這場風波是由那一株蘭花鬧出來的,想來只要魏泱去陛下跟前認個錯,再將那“奼紫嫣紅”送去給惠貴妃。
這事也就了了。
唯一不美的地方是,傾絲十分喜歡那一株“奼紫嫣紅”。
聽刁嬤嬤說,傾絲本是半點也不懂養蘭一事,卻為了“奼紫嫣紅”,隔三差五地翻閱古籍,每隔一兩個時辰還要去與那蘭花說說話。
可見傾絲是相信了古籍上所言,君子蘭通人性一語。
英瑰公主心裡也有些不舒服,只是為了大局著想,不得已要讓兒媳受點委屈。
不曾想她剛提起要把“奼紫嫣紅”送去宮裡,魏泱立時從紫檀木扶手椅裡起了身,厲聲對她說:“母親,不可。”
英瑰公主蹙起了眉頭,只問:“有何不可?不過是一盆蘭花而已,你媳婦兒瞧著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惠貴妃也不該是這麼小氣的人,鐘粹宮裡已攬進了全天下的名貴蘭花,獨留一株絲絲又如何?”
魏泱是當真動了氣,這些年陛下疼愛他如疼愛親子一般事無巨細。
他卻連大小宮宴都尋了理由避而不去,擺明瞭是不想與自己的皇帝舅舅親近。
英瑰公主也知曉魏泱的心思,便只是嘆息了一聲,道:“那些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何必還要時時刻刻掛在心頭?”
魏泱不虞,緊繃著的面色裡露出兩分薄怒來。
“母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時,在外頭廊道上立著的刁嬤嬤聽進了裡屋的聲響,忙走進屋去調和英瑰公主與魏泱。
魏泱卻冷了臉,瞧也不瞧身後的英瑰公主,只冷聲說:“陛下若要罰,沖著我來就是了,便是受萬千寵愛的貴妃娘娘,也沒有奪人所好的道理。”
說罷,他便用那雙鍍著光亮的眸,深深地瞧了一眼上首的英瑰公主。
須臾,他才笑道:“母親,兒子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布的稚童了,不會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妻子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