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泱眉眼裡微不可聞地露出兩分哀傷來,傾絲瞧得不是滋味,卻也只能靜靜地陪伴在她左右。
胡夫人面色慘白不已,她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而後問魏泱:“蓮孃的婚事……”
她一開口,魏泱臉上便露出了些笑意。
“上回的陸公子雖是安國公府二房的庶子,為人倒是不錯,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學生瞧著他與蓮娘十分相配。”魏泱恭恭敬敬地說道。
胡夫人往紫檀木太師椅裡一座,聞言只搖了搖頭:“那是個五體不勤的,當初你老師還在世世,安國公府鬧出了不少腌臢事,這樣的人家不好讓蓮娘嫁進去。”
提到慘死的胡禦史,魏泱的情緒又不可自抑地低落了下來。
傾絲將這些話聽入耳中,胸膛裡泛出些酸澀之意。
魏泱不言語,胡夫人便繼續搬出胡禦史這個救兵,只說:“你老師在世的時候就不想讓蓮娘和安國公府的人結親,也不是我們眼高手低,是不想違了你老師的遺願。”
話已至此,魏泱自然無有不應的。
“那學生再為蓮娘尋一樁更好的婚事,必要處處妥帖。”魏泱如此道。
刁嬤嬤立在傾絲身後,兩人對視了一番後,都從彼此的眸光裡瞧見了幾分無奈。
蓮娘是何等的身份,罪臣之後能在梨心院裡活的如此安慰,都是魏泱在後仔細圖謀的原因。
罪臣之女還能得到什麼好婚事?安國公庶子已是瞧在魏泱的面子上才願意娶蓮娘。
偏偏胡夫人心比天高,總是想著要為蓮娘求一件更好的婚事。
刁嬤嬤對此嗤之以鼻,她只認定了胡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知曉以蓮孃的出身進了高門大戶也只有任人磋磨的份兒。
倒不如拿捏著魏泱心中的愧怍,讓他將蓮娘抬為貴妾,安安穩穩地照顧她一輩子。
胡夫人既存了這樣的念頭,便無法不在意魏泱身旁的傾絲。
她雖住在這僻靜無人的梨心院裡,卻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胡夫人知曉傾絲只是小門小戶家的閨秀,甚至於娘親已沒有半分倚仗,只是背靠著乾國公府這棵大樹。
論出身,這林傾絲比她的蓮娘略好一些,可若樣貌和才學,蓮娘倒也不遜色她什麼。
更何況她還可以拿捏著魏泱對她們母女的愧疚,讓蓮孃的日子活的更好些。
所以,胡夫人便開口對魏泱說:“魏世子,你可知曉你老師離世間有何遺願?”
魏泱虔誠又真摯地望向了胡夫人,靜候著她的下文。
立在胡夫人身旁的胡蓮華一臉的緊張與踟躕,柔荑不停揉捏著手裡的錦帕,抬起眸來瞧了兩眼魏泱。
魏泱生的面如冠玉、豐神俊秀,遙遙瞧著可要比她見過的所有男子都要英武貴氣。
況且他還重情重義,父親死了這麼多年,他依舊對她們母女事事妥帖。
胡蓮華知曉自己尋不到比魏泱更好的男子,所以在母親提及要讓她給魏泱做妾時,她紅著臉應了下來。
“師母請說。”魏泱道。
胡夫人淡淡一笑,許是因心口湧動著諸多情緒的緣故,一時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魏泱見狀便蹙起了眉頭,只問:“可要為師娘請個大夫來瞧瞧?”
“不必。”胡夫人倉惶一笑,只說:“自你老師死後,我也不過是在空熬日子罷了,只是放心不下蓮娘。”
這樣的話,反反複複地割傷著魏泱的心,他只能沉默,而後答應胡夫人所有的要求。
“蓮娘是個好孩子,你老師死前也最放心不下她。人走茶涼,當初你老師教過的門生都已不記得他的姓名了。”
胡夫人笑著笑著眸中竟是沁出了些淚花,瞧著可憐又可悲。
“魏世子,你可否將蓮娘收用為妾?這世道裡的人哪一個不捧高踩低?我怕蓮娘嫁給旁人會受委屈,也只有你,才能讓我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