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傾絲睡得一點都不安慰,她翻來覆去地做夢,夢裡都是一頭雄獅將她拆吞入腹的畫面。
興許是她太過懼怕魏泱的緣故,所以這一場夢才做得如此膽戰心驚。
翌日清晨,初升的晨曦瀉入松柏院的窗桕之內。
因孕中貪睡的緣故,她醒的比旁人都晚了一些。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魏泱便醒了過來,他動作輕巧得起了身。
松柏院內本就沒有多少丫鬟婆子伺候著,除了絳玉以外都是些粗使丫鬟。
那幾個粗使丫鬟都是膽小之人,知曉魏泱脾性不好,平日裡連正屋都不敢靠近。
如今松柏院內多了位女主人,絳玉自然要張羅著讓松柏院的丫鬟們與傾絲見上一面。
可眼瞧著即將要到日上三竿之時,正屋裡的傾絲仍是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魏泱又慢條斯理地在別間裡用早膳,本就矜貴十足的動作配著幾分悠然與自得,愈發顯得清貴無雙。
絳玉去問刁嬤嬤的意思,刁嬤嬤沉思了一番,猶豫著道:“世子爺瞧著是不想讓你叨擾夫人的意思,左右公主也知曉夫人的狀況,不會派人來催她的。”
孕中之人嗜睡些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英瑰公主日夜盼著魏泱能早日有個血脈,連傾絲這樣出身的兒媳都全然接受,更何況是傾絲睡個懶覺一事?
絳玉經由刁嬤嬤的提醒,頓時點了點頭,笑著說:“還是嬤嬤聰慧。”
又等了半個多時辰,正屋裡才傳來些動靜。
絳玉立時迎了上去,冬兒和珠綺瞧見她俱是眉開眼笑地喚了一句:“絳玉姐姐。”
三人說笑了幾句,便一同走進內寢去服侍傾絲起身。
絳玉眼尖些,在給傾絲換寢衣的時候覷見了她胸前的紅痕。
這痕跡顯然是魏泱的手筆。
哪怕絳玉瞧得清楚,也不敢多嘴多舌。
換好衣衫後,傾絲已走到了支摘窗旁,抬眼便覷見了庭院裡那曜目的日光。
她立時蹙起柳眉,問道:“什麼時辰了?”
冬兒道:“該用午膳了。”
傾絲驟然僵在了原地,好半晌不知該如何言語。
“你們怎麼不喚醒我?新婚頭一日,該去給公婆請安才是。”
她慌不擇路,瑩白的額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任誰都能瞧出她此刻心中的慌亂來。
冬兒和絳玉正要出言安慰她的時候,魏泱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正屋門前。
他揹著手,那長身玉立的身形踩著日色而來,此刻正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傾絲。
他笑容淡淡的,只道:“醒了?”
傾絲覷見了魏泱臉上的笑意,心裡頗為不自在,只道:“爺,咱們該去給母親請安。”
魏泱走到她身旁,笑著說:“母親知曉你的狀況,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傾絲囁喏著不曾言語,心裡想的卻是新婚婦人給婆母請安一事十分重要,她卻因睡到日上三竿而錯過了此事。
若英瑰公主生了她的氣,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神色裡露出幾分猶豫與難堪來。
魏泱左瞧瞧右瞧瞧,竟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道:“無妨,我陪你去一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