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芙怔怔地望向了王老太太,半晌不敢言語。
“你怎麼這般蠢笨?”王老太太沒好氣地瞪了梅若芙一眼,只說:“那傾絲無依無靠的,也只剩下了美貌和身段。若只能靠著這兩樣來勾住男子的心,又有何懼?將來過了門你只需去買兩個比她更美的瘦馬回來即可,這有什麼好憂心的?”
梅若芙的家世和才學是傾絲一生都無法仰望的珍物。
王老太太這一輩子歷經了大風大浪,早就看明白了男人的真心最多變的道理,女人的一輩子都被囿在了內宅裡,榮辱恩寵都與內宅息息相關,主母的尊耀和子嗣可要比爭風吃醋重要的多。
梅若芙何嘗不懂這些道理,只是她對魏泱動了真情,越是不可得就越是放不下。
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心上人心悅別的女子?
“老祖宗……”梅若芙越想越覺得委屈,那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往下落。
王老太太立時柔了聲調,輕柔地撫著梅若芙的脊背說:“這沒什麼好哭的,你的對手從來不是那些妖妖冶冶的女子,而是北竹苑裡的那一位,如何能讓他知曉娶了你的好處,才是現下最要緊的事。”
月華閣內。
自從榮禧堂內歸來後,傾絲便悶悶不樂地躺進了床榻裡,連午膳都顧不上用。
冬兒惦記著她懷了身孕,即便大人受得住餓,肚子裡的孩子也受不得。
所以她連哄帶勸地央著傾絲喝了一碗碧玉粥,並道:“姑娘可覺得膝蓋疼?”
傾絲搖搖頭,只說:“沒跪多久,不是很疼。”
況且比起膝蓋上的痛意,她更傷心於梅若芙與梅若煙對自己的刁難,以及王老太太不加遮掩的偏心。
她早已失去了錢氏的歡心,所以便加倍地在王老太太跟前討好賣乖,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奉承著梅若芙與梅若煙兩姐妹。
如今想來卻是做無用功。
整個乾國公府就沒有多少人看得起她的。
這日子過的是當真憋屈。
傾絲悶了小半日,只不停地揉著自己的胸口,卻還是驅散不了這滿腔的憋悶之感。
恰在這時,翟大夫登了乾國公府的大門。
他醫術還算精湛,平時也會給錢氏把一把平安脈。
今日正逢秀姨娘身上不爽利,翟大夫便去了一趟秀姨娘的院子裡。既是連府裡的姨娘都瞧了,自然也不能遺漏掉傾絲這個表小姐。
於是。
翟大夫便揹著藥箱趕去了月華閣。
冬兒與珠綺又是欣喜又是擔心,翟大夫上門把平安脈是定例,只是各房各院的主子們都要給厚厚的診金和賞賜才是。
她們哪裡有多餘的銀錢打賞翟大夫?
不多時,翟大夫已走進了月華閣的裡屋。
傾絲也是一臉的歡喜,瞧著裡外也沒有閑雜人等在,便抬起濕漉漉的美眸,祈求著翟大夫道:“還請大夫您給我一條生路。”
說罷,她便作勢要往地上一跪。
翟大夫擔了個懸壺濟世的名頭,心裡自是有幾分醫者仁心在的,當初診出傾絲有孕後便分外憐憫這個孤女,如今更是憐上加憐。
對內宅的女子而言,成婚前珠胎暗結簡直是步入了死局。
偏偏他還要做貴人的幫兇,將眼前的女子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在心裡哀嘆了一聲,替傾絲把了脈後,照著紙團上寫著的字複述道:“姑娘體弱,用不得那墮胎藥,老朽實在是無能為力,還請姑娘另想他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