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魏泱……與她實在太過不相配,她怎麼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
眼瞧著傾絲素白的臉蛋上流露著幾分猶豫踟躕之色,冬兒與珠綺見她有所松動,便趁機扶著她往內寢裡走去。
實是外頭太過冰寒,若她吹夜風吹的再久些,身子定然會愈發孱弱。
“姑娘早些安睡吧,橫豎還沒到火燒眉毛的時候,您也可再思量思量。”
冬兒是一心為了傾絲好,只想她的日子過的輕省些,往後不再受錢氏磋磨與旁人冷眼,最好是真有那麼個家世尚可的男子瞧上姑娘,姑娘肚子裡的孩子也有了名分,她也不必再在乾國公府苦熬日子了。
珠綺則靜靜地立在了冬兒身旁,緩緩地抬了眸,又迅速地斂了下去。
這一夜,傾絲幾乎是徹夜難眠。
只要想到冬兒與珠綺的勸語,再細究一番這話裡藏著的好處。
她的心口就彷彿被炙火燎過一般滾燙不已,這火越燒越旺,最後竟是燒得她連喘息的氣力都沒有了。
夜沉如水。
魏泱坐在紫檀木扶手椅裡,那雙燦亮的明眸雖落在翹幾案擺著的畫軸之上,腦海裡的神色卻是翩遷飛舞,不一時的功夫就飛到了北竹苑外的天地。
屋內的燭火影影綽綽。
刁嬤嬤耷拉著臉侍立在魏泱身旁,她幾次三番地想開口勸說魏泱一番,可出口後話語又成了:“爺還是沒有中意的貴女嗎?”
她是英瑰公主身邊最受器重的嬤嬤,小時候也曾奶過幾日魏泱,因此在魏泱跟前也還算得臉,她說的話魏泱多少也能聽進去些。
“奶孃,我不想成親。”魏泱幹脆便收起了手裡的畫軸,只與刁嬤嬤如此說道。
這畫軸裡裝著京城所有貴女的畫像,英瑰公主為了給兒子挑一個合心合意的兒媳婦,可是請了好幾個丹青聖手來制這一冊畫軸。
誰曾想魏泱連瞧也不瞧。
刁嬤嬤心急如焚,偏偏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半分,只在心裡思量了一番後開口道:“爺放著公主府和國公府不住,偏偏要來這烏糟糟的地方,可是瞧上了這府裡的姑娘?”
她雖覺得乾國公府的門第淺了些,可自家世子爺的眼光實在是太高,若他當真瞧上了乾國公府的姑娘,刁嬤嬤自然會去向英瑰公主稟告此事。
絳玉和絳雪都是從她手底下調教出來的人兒,她們不敢瞞著刁嬤嬤,早已將這兩日北竹苑內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稟告給了她聽。
除了梅若芙與梅若煙時常造訪外,近來王珠映也頻頻現身。
刁嬤嬤將這三個姑娘的容貌與秉性放在心裡計較了一番,便堆著笑對魏泱說:“奴婢瞧著梅家兩位姑娘貌美靈秀、蘭質蕙心,是良媳之選。”
魏泱嗤笑一聲,連頭都不曾抬:“奶孃可別逗我笑。”話裡的厭惡與輕蔑滿溢而出。
刁嬤嬤不氣餒:“王家二小姐也不錯,瞧著是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說的便是王珠映。
這下魏泱蹙了蹙劍眉,只問:“長得不堪入目的那一個?”
刁嬤嬤霎時沒了言語。
半晌的沉默後。
刁嬤嬤猛地憶起了絳玉與絳雪嘴裡提過的“月華閣的表小姐。”
她眯起了矍鑠的眸,小心翼翼地詢問著魏泱:“那月華閣裡的那一位呢?”
魏泱果真愣了一愣,而後才冷冷地說:“虛有其表而已。”
刁嬤嬤心口一窒,立時意識到他家爺這一句看似貶低的話語裡藏著多麼稀罕的“誇贊”。
世子爺在誇那位月華閣裡的表小姐生的貌美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