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立刻退後了好幾步,她胸口還在起伏著,是沒從剛剛的憤怒之中走出來。但好歹是有幾分腦子,知道這個苦果,自己只能嚥下,否則波及的是整個齊家。但是讓戚鈺帶走家産,是絕對不可能的。
“既是皇子,剛剛是老身糊塗了失言了。但家産一事不是兒戲,如今文錦不在,我需請族中長輩們,一起定奪。”
戚鈺不置可否。
齊家的長輩們很快就來了,來得快,也來得齊。畢竟是利益相關的事情,那些産業,都有他們不同關系的人參與其中,聽說戚鈺要帶走,自然是著急得很。
他們來的時候,連老夫人都起身相迎了,戚鈺卻是依舊坐在高位上沒動,以至於最後還得老夫人給輩分最大的齊家老前輩讓座。所有人都憋著不滿,但這會兒也來不及去爭論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了。
戚鈺方才與老夫人針鋒相對,那是知道怎麼戳她的痛點。
這會兒跟那些老東西們對吵,就不是她的事情了自有方尚應對他們。
戚鈺平靜地品著茶,發覺老夫人的目光一直在看向關五,尤其是當老家夥們語氣過激時,那臉上顯然有所忌憚。
戚鈺知道,這番口舌,最後誰能獲得勝利,可不是看誰能說。
還是得看靠山。
好在她的靠山,不多時也到了。
隨著一聲“刺史大人到”,屋裡眾人在臉色變了以後又都紛紛起身相迎。
青州刺史姓馮,體態偏胖,下巴蓄著半長的鬍子。
他一進來,眾人就紛紛行禮:“參見刺史大人。”
在他們這地方,刺史就已經是頂大的官了。老夫人有齊文錦作為底氣,也習慣了被人追捧,態度倒是不卑不亢得多:“不知刺史大人駕到,老身有失遠迎了。”
然而馮刺史卻是看都不看她,徑直走向戚鈺。
戚鈺方才沒隨著眾人一起動,這會兒也只是微微屈身:“大人。”
“哎喲,”馮刺史腰馬上更是彎了幾個度,一副承受不起的模樣,“下官見過鄭國夫人。夫人回城,下官理應立刻登門拜訪的。前幾日實在是公務纏身,來遲了,還請夫人見諒。”
戚鈺如今與齊文錦和離了,但還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連他見面都得規規矩矩行禮的。
方才完全把這一茬都忘了的眾人臉色俱是一變。
好在戚鈺似乎沒有計較的意思,只是回著馮刺史的話:“最近青州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大人公務繁忙,怎敢勞大人大駕。”
兩人這般客氣了一番後,馮刺史先請著戚鈺坐了上座,自己則是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另一邊,其他人這才陸陸續續坐下。
如今唯二的上座,一個坐著戚鈺,另一個是對戚鈺恭恭敬敬的刺史大人,齊家人只覺得心頭一沉,不詳的預感已經湧上心頭了。
這預感也沒錯,馮刺史上來就開口了:“本官今日之所以來,是因為戚家家産一事,還牽扯到先前青州的貪汙受賄一案。這個案子,是皇上親自督審的,戚南尋雖然也參與官商勾結的漩渦中,但皇上念在其後有悔意,意圖揭發貪官的罪行,卻因此喪命。且戚家百年來世代均善待百姓,如此功過相抵,不做查封財産的處理。”
“先前,鄭國夫人是齊家的兒媳,家産由齊家代理,也說得過去,是以未做其他處理。如今既然是已經和離了,怎麼個分法,本官今日不得不旁觀聽聽,日後也好如實稟告皇上。”
自古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但毫無疑問,國法永遠在家規之上。
如今官府親自插手了,又搬出了皇上,齊家的氣焰早就滅得幹幹淨淨了。便是有人不甘地想要反駁兩句,面對刺史大人,又背無支撐,方尚三言兩句過去,他便說不出話來。
結果毫無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