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愣了愣才緩緩回答:“不曾。”
“哎呀,”小太監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殿下!皇上這個意思就已經是很明顯了,這太子之位,怕是要有變動啊!這個時候,也只有您的親舅舅,會永遠站在您這邊。蘇家的案子還沒結,皇上現在對您尚有些歉意,您這個時候開口,多少能救蘇家於水火啊!”
小太監走了,李朔還有些恍惚。
他以前總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自己的母親是皇後,比起大哥,父皇更喜歡自己。
太子之位遲早會是他的。
母後也是這麼跟自己說過的,什麼助力,都沒有父皇的喜歡來得重要。
可父皇現在不喜歡他了。
痛苦夾雜著怨氣,又有幾分“自己不該如此”的自責,一同席捲了他。
母後,我該怎麼辦?
四皇子的訊息沸沸揚揚得傳遍了大江南北。
齊文錦自然也知道了,彼時齊府其他人倒是還不知這位四皇子就是齊昭,甚至還私下裡討論。
“也不知道是哪個孩子這麼幸運,豈不是鯉魚越龍門了?”
“就是。不過怎麼沒有聽到這孩子母親的事情呢?”
他們正討論著,原本一言不發的齊文錦果然起身,動作幅度之大,甚至帶著桌上的杯盞都動了動,動靜大到所有人都側目看了過來。
只見男人一臉陰沉地往外去了,那模樣誰都不敢再發出聲音。好不容易看到男人走到門口了,他們剛鬆口氣收回視線,就聽砰的一聲。
是齊文錦一腳踢翻了椅子。
一時間眾人都是噤若寒蟬,哪怕是心裡犯嘀咕,也一句都不敢問。誰不知道,齊文錦最近在家就像是發了瘋似的,每日神經兮兮,也不跟人說話,發脾氣更是家常便飯了,根本無人敢招惹。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了,老太太舒了口氣:“真是的,要是阿鈺在就好了。這小子,沒有阿鈺管著真是不行。”
齊文錦這會兒真的是滿腹苦悶。
他渾渾噩噩過了這麼些時日,唯一的盼頭,就是孩子。只要他還是齊昭的父親,他跟戚鈺的聯系,就斷不了。
戚鈺就不會丟下他。
可是現在怎麼辦?李瓚認他了。
孩子才七歲,七歲而已,李瓚將來能有一個七年,兩個七年,更多個七年。
李瓚只需要對他好一點,而後總有一天,齊昭會淡忘自己這麼一個曾經的父親。
那戚鈺就再也……不需要他了。
思及至此,急火攻心間,齊文錦只覺得喉間一陣腥甜上湧,踉蹌著差點摔倒。
絕望快要把他溺斃了。
阿鈺,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說過的,你會回來,你不能就這樣把我丟下了。
所以當聖旨傳到齊家的時候,齊文錦想都沒想,立刻啟程地往京城去了。
他現在還有機會,齊昭肯定還是認他這個父親的,他要牢牢在這對母子的生命裡紮根,就算是賴,也得賴著不走。
他連夜收拾行囊,只帶了一個隨從便輕裝上路,一路策馬而奔。
路過客棧之時,隨從看了看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了,便提議:“老爺,要不我們先歇息一晚吧,明日再趕路好了。”
齊文錦只快速掃了一眼客棧便立刻否決了。
“再多趕些路吧,等天黑了,再找地方歇。”
他得再快一點,越是想到就要見面了,那思念就越是沸騰不息。哪怕是一刻也好,他想快點看到戚鈺。
兩匹馬很快就消失在原地了,一輛馬車卻緩緩停了下來。
“夫人,我們今日在此歇息一晚,估計再有個四五日,就能到青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