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秋容一見她動就大驚小怪:“夫人,您可千萬不要勉強自己,這裡的大夫也不知怎麼樣……”
“我心裡有數。”
她又動了動,估摸著明日大概就能自己站起來了。
戚鈺住在這裡的大部分時候,方珍就在她的房裡踩著一輛腳踏紡車織布,或是繡一塊手帕,她的手藝戚鈺之前就見過了,如今再親眼看,還是會心生驚豔。
是個好苗子。
倒是小姑娘不好意思,扭捏地拿過手帕藏在了身後:“繡得不好的,夫人你別看。”
戚鈺笑:“哪有?”她有些好奇地問方珍:“你哥哥是做什麼的?”
方珍一邊繼續繡一邊回答她:“我哥是讀書人呢!”
戚鈺沒再問下去了,倒是一邊聽著的秋容插嘴問:“那考取功名了嗎?”
這話一問,方珍眼中的光彩一瞬間暗淡了下去。
秋容便知道自己是問錯了話。
也是,但凡中個秀才,這家裡的日子也不至於這麼難過。
沉默了片刻,小姑娘似乎是沒忍住,替自己哥哥辯解了兩句:“其實原本哥哥並不喜歡讀書的,只是這是父親的遺願,他才開始讀書。”
戚鈺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原是如此,你哥哥這般聰明,真用心思的話,功名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這話說到方珍心坎上去了,臉上都多了笑容:“那是。”
又待了兩天,戚鈺便能正常地行走了。
她第一次出來了屋外邊,看到外面的村落。
這裡的人家分佈並不密集,方家正好是在半山腰上,沒什麼特別近的左鄰右舍,還能俯瞰到村子。
秋容跟著方珍一同看路去了,也不是說信不過人家,但她就是要自己去看看,親眼確定確實是不能出去才能踏實。
戚鈺一個人站在這裡看著眼前的村落。
皚皚白雪將每戶人家的屋頂都覆蓋了,這會兒正是晌午做飯的時候,不少人家飄起了炊煙,路上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在掃雪。
冷,真的很冷,吸進鼻子的氣都帶著涼意,卻莫名地比齊府薰著的各種各樣的暖香,更讓人放鬆。
最初的時候,她還會擔心齊昭,可是現在,連這樣的擔心與牽掛也在慢慢地褪去,更多的感覺,是她好像終於從那些恩恩怨怨之中、從壓在她心中的仇恨與責任之中,偷偷喘了口氣。
“夫人?”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戚鈺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不知從哪揹著柴回來的方尚。
女人眼裡的迷茫和悲傷還未來得及完全散去,她站在那裡,那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卻被她穿得像是遺世獨立的仙子。
看到這樣的人,方尚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來著:“那個……”那些不知所謂的句子好像都是嘴自己吐出來的,直到他在戚鈺疑惑的眼神中猛然回了神,思緒也馬上回到了正常,“您怎麼自己出來了?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借放下柴火的動作將懊惱的表情遮住。
戚鈺倒也沒想太多:“已經不要緊了。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
“你看你,”方尚笑呵呵的,“總是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方尚有些尷尬,想了想才主動問:“夫人在這裡這麼久,家人應該都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