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相信男人的感情呢?
她留下陸白薇,徑直往外去了。
戚鈺到松風鎮的時候,天幾乎已經都亮了。
她把披風脫下才下的馬車。一出來迎面就是一陣冷風,讓人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夫人。”秋容擔憂地叫了她一聲。
戚鈺搖搖頭:“不要緊。”
先前只是外面與馬車裡的溫度差別過大,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兒後,她也慢慢適應了下來。
她這才往悅來酒樓施粥的那邊走去,途中視線不時落到兩邊的災民上,哪怕並不是第一次來了,她的心還是不自覺地顫了顫。
他們是在松風鎮外面。
這是當然的。
鎮裡的無論是老百姓還是當官的,都抗拒他們進城。這裡沒有遮風擋雪的地方,亦無足夠的衣物、食物抵禦風寒,不少人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動了,分不清是已經死了還是將死。
戚鈺前兩次來的時候還能聽到各種痛哭與哀嚎,如今連哭泣都只剩小聲地啜泣了。
她的腳踏在雪地裡,帶著無言的沉重,就像是年幼之時,父親帶著她與哥哥,也曾踏過同樣的道路。
“阿鈺,南尋,你們現在在想什麼?”父親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
戚鈺已經忘了彼時哥哥的回答了,她只記得自己緊緊抓著父親的手,小心翼翼看向那些瘦得皮包骨、蓬頭垢面災民時,心頭湧上的酸楚與難過。
“爹爹,他們好可憐啊。”
她的回答,讓爹爹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是啊,他們好可憐。阿鈺,你要記得你現在的心情。我們是商人,追逐商的利益,但也不能忘了人的根本。越是有錢,越是在上位,就越是不能丟了同情與憐憫之心。”
這話在幼小的戚鈺心裡生了根。
她的心在日複一日中變得麻木,卻還是不敢忘了那些話。
對於她來說,這並不只是記住父親的教導,更是……守著自己的家,那個已經快要沒了痕跡的戚家。
“哎喲,主子,您小心點。”
王林的聲音已經刻意壓低的聲音聽上去卻還是帶著幾分尖細。
他也不知道皇上怎的突然要來這裡,他們當奴才的,不能不遵命,可還是提心吊膽著。
“主子,奴才知曉您是想體恤民情,但這裡都是災民,萬一沖撞了您可如何是……”
他話沒說完,男人的視線往這裡一掃,他便閉嘴不吭聲了。
李瓚繼續往前走,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同意災民進去城裡,但也有人自發地來救濟,以至於他走在中間倒也不是十分突兀。
不時有人跪在地上哀求:“大爺!大爺求求您了,賞點吃的吧。”
那人原本是想再靠近一些,只是在王林眼神的威脅下不敢真的上前。
王林往皇上看過去,男人表情凝重不知是在想什麼,但好在腳步並未駐足。
王林倒不是捨不得賞錢,只是這種地方,一旦停下來,就會被糾纏得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了。
直到下一刻,一個呼喚聲傳來:“蓁蓁!”
那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其實並不起眼的,但那兩個字太過獨特了,以至於王林的腳步下意識停下來,猛然向著聲音之地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