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甚待見朕,朕還能上趕著當哈巴狗兒不成?”晏緒禮略一揚眉,語氣渾不在意,好似說的是別人家閑話。
尚盈盈驚訝地微張嘴唇,半晌合不攏。嬪妃還能明目張膽地跟皇帝說這種話?這不是作死嗎?
見尚盈盈呆頭鵝似的傻樣,晏緒禮悶笑兩聲,伸手捏了捏她鼻尖,話裡帶著促狹:“誰肚子裡揣著什麼花花腸子,朕眼風一掃就門兒清。還非得腆著臉去問個清楚,自討沒趣兒麼?”
尚盈盈聽得心頭突突直跳,生怕皇帝下一句就點到自個兒頭上。好在晏緒禮沒深究,只話鋒突轉,暗暗磨牙道:
“朕只貼過你這小沒良心的冷腚,這下可稱心了?”
這話糙得尚盈盈臉蛋兒通紅,又羞又惱地憋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句蚊子哼哼:
“您說話忒沒個正形。”
晏緒禮捱了句懟,心頭反倒更熨帖,不由低低笑了起來,牽著胸膛微微震動。
而後也不再逗尚盈盈,只攬著她腰身溫存。晏緒禮聲音沉穩下來,透著塵埃落定的意味:
“甭操心住處了。”
“昭陽宮裡不是還空著麼?朕早就叫人拾掇著呢,等你回宮之後,便能直接搬進去住。”
尚盈盈聽得直咂舌,心在腔子裡差點兒亂絞成麻花。昭陽宮是早些年新建的宮室,離乾明宮就隔著條窄甬路,湊得近些,恐怕都能聽見萬歲爺晨起咳嗽的聲兒。
“皇上,您真要把昭陽宮給嬪妾?”尚盈盈怯生生地開口。
瞧尚盈盈猶疑不定,晏緒禮不由失笑:“怎麼?怕朕半夜翻牆去找你?”
尚盈盈哪兒是想的這個,聞言頓時嗔瞪道:“您別調笑嬪妾了。”
正要再親熱親熱,來壽卻從外頭貓腰進來,笑模滋兒地稟道:
“啟稟萬歲爺、才人主子,禦膳房新進的鴨條溜海參、櫻桃肉山藥都已整治妥當,這會兒正在花廳裡冒熱氣兒呢,您二位可以移駕啦。”
來壽嘴裡說著,又偷眼瞅見自家主子摟在才人腰上的手,登時嘿嘿一樂:“要不……奴才先叫人把菜煨著?”
見他們主子奴才都是黑心肝的,尚盈盈面紅耳赤,輕輕掙脫晏緒禮懷抱,抻平衣角:“可不敢耽擱萬歲爺用膳的時辰。”
晏緒禮懷裡一空,頓時扭頭呲噠來壽:“狗奴才,麻利兒滾出去。”
來壽連忙作勢自打嘴巴:“奴才該死!奴才這就去傳膳!”
說罷,來壽一溜煙兒地滾出去,還不忘把門扇帶得嚴嚴實實。
晏緒禮意猶未盡,湊到尚盈盈耳邊低語:
“放心,朕要是過去,定會走正門的。”
“嬪妾知道了,多謝萬歲爺隆恩。”
眼見得這事兒皇帝已經拍板,尚盈盈也不再滋扭,心道反正是個好去處,那就受著唄。
貼著尚盈盈唇瓣親了親,晏緒禮這才牽她往外走。
行至廊上叫暖風一燻,尚盈盈忽然醒過神來,想起樁要緊事兒,忙問道:“晌午前皇後娘娘還問起,說您月底要親自去謁陵?”
晏緒禮腳步頓了頓,難得含糊半天,這才道:
“不去也成。”
尚盈盈聽出話音兒不對,指尖勾了勾皇帝掌心,輕聲發問:“這是怎麼了?您有什麼顧慮嗎?”
“若要過去謁拜,那便得提前齋戒三日。路上來回加起來,總歸得四五日光景。”晏緒禮瞥了尚盈盈一眼,輕嘆道,“朕不放心把你一個人撂在這兒。”
尚盈盈聞言哭笑不得,忙站在原地,松開晏緒禮的手,踮腳摟住他脖頸:
“我的主子爺,祖宗規矩要緊。咱倆總有不見面兒的時候,難道還能一輩子綁在一塊兒不成?”
皇帝日理萬機,若整天把她栓褲腰帶上,那成什麼了?
見晏緒禮不吭聲,尚盈盈牽他袍袖晃了晃:“您總要嬪妾信您,那您也得相信嬪妾的本事不是?”
晏緒禮垂眸瞧了幾眼尚盈盈,反手牽住她往前走:“先用膳,這事兒朕再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