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爺,今夜外頭雨太大,打著燈籠也瞧不清宮道了。金總管來稟,說是隻能等雨歇,或是明早天亮,再帶人出去找。”
尚盈盈緊擰著眉心,一面替皇帝寬衣,一面低聲稟道。
“嗯。”晏緒禮閤眼應聲,隱去眼底躁鬱。
“那……您明日要去上朝嗎?”
尚盈盈能猜得到答案,但還是忍不住詢問,畢竟那可是他生母為數不多的遺物。
將心比心,尚盈盈猜想今日之事若換在自己身上,她別說如常理政了,恐怕恨不得要親自去找。
晏緒禮沉下呼吸,掀眼道:“自然。”
尚盈盈咬了咬嘴唇,跟在皇帝身後往內室走,輕聲自責道:
“是奴婢沒用,不能替主子爺分憂。”
這已是今日第三次聽到類似的話,晏緒禮詫異地揚眉,忽地頓住腳步。而尚盈盈光顧著沉湎在情緒裡,差點沒控制住撞在他背上。
沒撞上是有些遺憾,晏緒禮回身垂視著尚盈盈,沒頭沒腦地問道:
“是你偷朕的玉佩換銀子了?”
尚盈盈嚇得心頭一顫,連忙搖首道:
“奴婢當然沒有。”
晏緒禮哼笑一聲,不再繼續瞧她,而是提步走去龍榻邊:
“那你愧疚什麼?”
尚盈盈不知在想什麼,並沒有立時回話。待服侍著皇帝歇下,她這才隔著朦朧紗幔,怏怏不道:
“主子爺都是因為奴婢的緣故,才會午後又去了一趟瑤華宮。說不準那玉佩,就是路上弄丟的呢……”
“別瞎琢磨。”
晏緒禮兀地打斷,仰躺在榻上,遲遲沒閤眼。
過了一會兒,晏緒禮沒否認為她去瑤華宮之事,而是低聲反駁道:
“就算真是那時丟在路上,也是跟著去的奴才們不察,和你有什麼幹系?更何況還未必是如此。”
尚盈盈聞言更是慚愧,她不能寬慰皇帝就罷了,居然還要皇帝反過來開解她。
雨聲隨著黑夜漸漸止息,殿中煞是安寂。唯有兩道輕微吐息聲,隔著簾帳悄悄交纏在一處,卻皆非沉睡時的平靜。
意識到皇帝並未安寢,尚盈盈以為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忙裹著被子,在榻前跪坐起來,細聲呢喃些溫柔體貼的話兒。
靜默地聽過半晌後,晏緒禮忽而長嘆一聲,只覺耳邊盡是聽不清的噥噥軟語。撩人心懷,卻又如隔靴搔癢。
晏緒禮忽然起身坐在榻邊,抬指掀起擋在兩人之間的簾子。
“唧唧咕咕的,非要朕哄你才肯睡?”晏緒禮輕聲訓斥了一句,但並不兇。
垂眸一瞧,尚盈盈非但不羞怯躲閃,反而正仰臉兒望著他。晏緒禮簡直想吻上那雙狐貍招子,把她欺負得淚光瀲灩才好。
尚盈盈動了動身子,忽然傾身抱住晏緒禮的腿,側首枕在他膝上,笨拙又溫軟地哄他高興。
晏緒禮呼吸一窒,平複好半晌,才抬掌撫上尚盈盈綢緞似的青絲。終是收起所有惡劣念頭,認輸般啞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