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著小瑞子這模樣兒不可信,來壽立馬拔高音調,嚷了一嗓子:“你仔細想想!當真有嗎?”
小瑞子目露迷茫,使勁抓了抓後脖頸,稀裡糊塗地試探大總管心意:
“那興許……興許沒有?”
眼見這小瑞子是個漿糊腦袋,來壽氣得橫眉瞪眼,一把擰起他耳朵,喝命他好好兒想清楚,如實答話。
“大總管饒命!奴才只記得取下幾只玉佩和香囊,至於系沒系什麼藍絡子,奴才真的記不清了……”小瑞子連連告饒,眼淚都快淌出來。
杏書站在旁邊,瞅瞅緊鎖眉頭的尚盈盈,又忽然看向來壽,開口勸道:“大總管,要不咱們還是請二總管過來吧?不管怎麼說,於刑訊查案一事上,宮裡還屬他最在行。”
既然問來問去也沒個準話兒,保不齊就得驚動司刑太監,搜一搜大夥兒屋子。屆時就算是命人去抬,也得把金保從炕上抬來,總歸是避不開他的。
來壽唉了一聲,跺腳道:“那便聽杏書姑娘的。”
劉喜得令去請金保,剛一拉開門,便跟守在寢殿的太監迎面撞上。
見屋裡眾人神情倏地緊繃,像吞了蒼蠅似的看著他,小太監不解其意,只樂呵呵地稟道:
“啟稟玉芙姑姑,萬歲爺方才醒了,吩咐要吃盞熱茶呢!”
這時候兒雨珠已密得發狠,一梭梭往窗欞條子上釘。眾人聽著那噼裡啪啦的動靜,心裡更是慼慼。
如今躲是躲不得了,尚盈盈三兩下拾掇好茶盤,轉身同眾人說道:
“那便由我進去回稟,你們留下等信兒吧。”
話音剛落,杏書便挺身站出來道:“我與你同去。”
尚盈盈朝杏書笑了笑,柔聲勸道:“姐姐就甭陪著了,我自個兒進去,興許沒什麼大事兒。”
來壽也從身後扯了把杏書,搖頭勸她別跟上去。萬一她過去了,反而是幫倒忙呢?
墨歆見狀,僥幸不用直面雷霆之餘,又按捺不住羨慕嫉妒。同樣是來乾明宮幾個月,玉芙已經混成禦前最有臉面的人了,連打小跟著萬歲爺的來壽,竟都得服她。
尚盈盈揣著顆忐忑不安的心,端茶往天開景運殿走去。路上碰見從暖閣過來的酌蘭,尚盈盈眼前一亮,趕忙攔住她問:
“怎麼樣?找到了嗎?”
酌蘭焦急地咬著嘴唇,搖頭道:“姑姑,我方才帶著彩鵲她們幾個,從門口一路走到暖閣,裡裡外外的角落都找遍了,還是沒有。”
照如此說來,東西還真是不翼而飛了?
尚盈盈不信世上還有如此離奇之事,抬眼盯著不遠處緊閉的殿門,心中發沉。
莫非是有人故意設局?
卻不知佈下這天羅地網之人,又是打算沖誰而去?
殿外綿雨如針,順著門縫飄進下檻,叫磚地上也泛起涼沁沁的潮霧。
待走得更近些,殿中龍麝香絲迎面撲來,始覺暖意漸盛。
尚盈盈捧盞轉過屏風,正見晏緒禮支著額角斜倚隱囊,墨發未束,便盡數披在身後。
見尚盈盈欲屈膝行禮,晏緒禮便先叩了叩身前矮幾,道:
“茶。”
尚盈盈想了想,便暫且沒說話,心道先讓皇帝喝口茶吧,不然啞著喉嚨罵他們,沒得再劈了嗓子。
晏緒禮端茶抿了幾口,便忽然牽過尚盈盈,把她拉到身前,眷戀地摩挲著她手指。
尚盈盈身上和手上皆是涼的,哪經得起這般滾燙的觸碰,不禁微微瑟縮。愈發跟犯了錯一般,僵僵地站在晏緒禮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