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總管。”
來壽猛然睜眼,只見是姜印忠從禦書房出來,正含笑瞧著他。
來壽拾起立在一旁的拂塵,擺手推脫道:“噯唷,姜爺別這麼叫,奴才可不敢當。”
“來大總管何必自謙?您如今可是萬歲爺跟前最得臉的人。咱們這些老骨頭,還得仰仗您多照應呢。”姜印忠微抬手掌,請來壽借一步說話。
雖說宮裡也不全是按資歷說事兒,但姜印忠服侍過三朝主子,來壽沒道理駁他面子。
“姜爺這話可折煞奴才了,奴才在宮裡當差才幾年?哪兒敢在您老面前託大?”來壽笑道。
兩人一面往外走,一面互相恭維了幾句。
等眾人皆離得遠了,來壽眼珠子一轉,故作隨意地詢問:“您今兒個親自過來走動,可是為著玉芙姑娘的事兒?”
姜印忠一把年紀,大晌午的往乾明宮送吃食,可不是什麼美差兒。
見來壽張口挑明,姜印忠也不打太極,點頭應下:“正是。”
“我前日問過內侍監的張吉,他同我透了透口風,說這玉芙姑娘,原是您要來禦前的。我心裡難免覺著奇怪,不知大總管是打哪兒知道的玉芙?畢竟她平日裡低調慣了,又不常在人前走動……”
姜印忠慢聲慢氣地說著,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想打聽清楚緣由。
來壽聽了,臉上笑意不減,語氣卻含糊起來:“姜爺既然問起,我也不瞞您。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辦事都是聽主子吩咐。至於旁的,我也不好多說。”
來壽忽然間變得言辭閃爍,顯然是事關上頭主子。
姜印忠心下了然,便識趣地不再追問,只附和道:“大總管說得是。玉芙年輕不經事,往後還得託您多照拂。”
不過是謙虛的面子話,誰也不會當真。若玉芙還少不更事,天底下便再挑不出堪用的丫頭了。
“姜爺且放心吧。姑娘在禦前好著呢,很得主子爺器重,底下人也無有不服的……”
談話間,兩人已走到廊上。來壽抬眼一瞧,見尚盈盈立在前頭等人,立馬藉故開溜:
“既然玉芙姑娘等著,我就不多耽擱了,您快過去敘敘話兒吧。”
姜印忠連聲答應,客氣地送走來壽,這才緩步朝玉芙過來。
尚盈盈敬重姜印忠,見狀連忙迎上前,笑吟吟地請了個蹲安:
“姜總管萬福。”
按著宮中規矩,宮女太監間是不許認為親戚的。所謂幹爹,都只能是放在私底下稱呼。在外人面前,劉喜也只管來壽叫“師傅”,便是這個道理。
姜印忠伸手虛扶,慈愛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禮。”
遊廊外日頭正盛,映得柳影婆娑。尚盈盈跟在姜印忠身邊,待拐去角落裡,才敢放心說些體己話。
“前一陣兒宮裡操持先帝爺喪事,我忙得腳不沾地,今日才騰出空來看看你。往後我會常遣小安子過來,你有什麼短的缺的,只管讓他傳話給我。”姜印忠和藹關懷道。
尚盈盈素日做慣了頂樑柱、主心骨,這會兒在幹爹面前,總算能卸下擔子,道出心中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