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感覺自己身上的壓迫輕了一點,身前的人緩緩撐起身子,但是橫在她脖頸前的手臂依然制衡住她。
還好有面紗擋在臉上,她隱隱感受到自己臉上的微熱,這樣奇怪的氛圍讓她猛然意識到,現在的她還是一身女兒裝扮啊!
這麼被謝珩徒然認出,心中的惶恐和心虛無以複加,所以她的女兒身被識破了嗎?
他沒有出聲,她也不敢出聲,咫尺間,她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灼熱。
如果被識破了,那她該怎麼應對?她腦海中陷入一片緊張的慌亂,在千頭萬緒中,企圖迅速找到一個應對方式。
謝珩比她高了大半個頭,人幾乎就在自己懷裡,他略一垂眸,眼下這人點點眉眼,盡數收於眼底。
她長睫微垂,像一隻蝴蝶翅尾輕顫,纖弱而美麗。
可惜看不見她眼波流轉間的情緒,也看不見面紗下該是一副怎樣傾世容顏。
他喉頭動了動,神色近乎虔誠,一隻手慢慢觸上她面紗的一角,輕輕拉住。
察覺到他接下來要做的動作,沈青忙將臉撇開,抬眸怒目圓瞪:“你要幹嘛!”
像一隻惡狠狠要咬人的小獸,方才那一瞬間的乖覺都是假象。
被驟然打斷的謝珩一張俊臉立刻恢複清明,沉了下來,清潤澄澈的眸子裡,毫不掩飾他的怒意洶洶。
“你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他聽到自己聲音從空蕩蕩的胸腔裡迸發出來。
眼前這樣一副妖嬈絕豔的容顏,讓他感受到此生以來最失控的一次怒意,他不知道這樣的怒意來自於何處,但是他不能接受,沈青是這個樣子出現在他面前。
絕對不可以是這個樣子。
不可以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更不可以這樣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一想到宴席上,這樣一副身子,這樣血脈僨張的畫面,他真的很想將今日宴席上所有人的眼睛都剜掉。
沈青被問得一愣,什麼意思?他……還以為她是男的?
他看不得男人穿成這樣嗎?
她摸不清謝珩現在到底發覺了多少,只好佯裝鎮定應付:“為什麼?你不是看到為什麼了嗎?”
既然說到這個,謝珩眸中怒意更甚。
“很好,讓你在洛京安分守己,你就登堂入殿公然殘殺朝廷一品郡侯是嗎?”
陳郡侯的手在搭上沈青腰間的那一瞬,謝珩腦海裡他就是個死人了,如何讓他死得身敗名裂,他已經籌謀許久,只等最後蓄勢一發。
但他真沒想到沈青會莽成這樣讓人猝不及防。
“你知不知道,今日所為,你這是誅族滅門之罪?”
他語氣輕慢,沈青卻只覺周身被他怒意壓製得快要喘不過氣來,輕蔑一笑:“誅族滅門?反正我家只有我一個了。”
蕭瑞跟她沒有血緣關系,嶽瑛跟她沒簽過婚書,她的族人家門,早在十一年前,就被誅滅幹淨了。
“沈青。”
謝珩手上緊了幾分,恨不得將眼前這潑皮無賴狠狠撕碎算了。
沈青微微吃痛,蹙起眉頭,謝珩忙卸了力道,聲音裡無力又無措起來:“沈青,我……”
他真不知道該拿眼前這個人怎麼辦。
“我說謝公子,之前我們不是早就說過各歸各路互不幹擾嗎?你好好走著陽關道包庇陳郡侯一家,我另闢蹊徑獨木橋上手刃仇人,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