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這次是不是真的過分了?”
南風樓裡,王容還真是有點不適應包間裡無人飲酒奏樂的嚴肅氛圍,他有點為難:“你要不喊蘇子珩來彈幾曲吧,不然你這般正經態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了。”
沈青雙手抱臂在他面前坐得板正:“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也不要顧及我的面子,你就說句實話,我是不是過分了?”
王容無奈,盯著面前這張有些較真的面容,終究嘆了口氣:“是有點。”
“只是有點?”沈青並沒有覺得一口氣松下來。
“誒,還是挺過分的。”
沈青也垂頭嘆氣:“誒!”
“我這表哥,他是何許人物啊?謝家未來的家主,有洛京第一公子的美稱,從小就是眾星捧月長大的,謝家王家的長輩們,就算當今聖上,誰敢跟他說重話?再說了,別說人小姑娘都喜歡他,就算是南風樓的小倌,都要模仿他幾分風韻才更受青睞。”
“誒,你也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還比不過一個小倌,你這不是當眾將他所有的尊嚴都按在地上踩嗎?”
雖然那天沒有親眼所見,但當日情景,已經不知多少人在他耳邊複述過了,加上謝珩病重,竟然都驚動了王府這邊的諸位長輩,他簡直聽得心驚肉跳。
這天下有人這樣對待了謝珩後,還能如此安然無恙坐在他面前喝酒的,那估計只有沈青了。
他知道她是率性懵懂心直口快,這時候,不知為何,總覺得應該跟她說道明白。
果然,這幾句話像幾記重錘,砰砰幾下將沈青敲得焉巴下來。
她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謝珩最後決然離開的模樣,那雙眸子是那樣沉痛悲涼,那道背影實在是太支離破碎。
多想一次都要做一次噩夢的程度。
王容側眼看她,難得見她靜默無言坐在一旁,眉眼微垂著,看得他心中驀地一下生出許多惻隱來。
他搖了搖手中摺扇,慢悠悠道:“我去謝府打聽了一下,謝珩三天後要去首歲山祈福還願。”
“啊?”沈青不明所以看著他。
“春色如許,你想不想去首歲山踏青?”
王容望向她,發出懇切邀請。
沈青目光中有暗潮湧動,她一直覺得王容是自己的酒肉朋友,可是她無所適從的時刻,他總是能恰好鋪墊,讓她穩穩落下來。
不也是酒肉知己嗎?
在謝珩這件事情上,本該一碼歸一碼,因為嶽瑛,她徹底明白了自己與他不是同路人,她的確是憤怒而失望的。
可是為了洩憤而當眾這般羞辱他,那是自己沒品了。
雖然各歸各路,往後或許還有兵戎相見的那一天,她必須要坦蕩而無負擔,絕不能心中有所背負,尤其是不能背負半分愧意。
“我想去。”
她很痛快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