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不像是下了毒的樣子。
沈青雖然看到謝珩就煩,但跟這些美味沒仇,大過年的,何必餓著自己,不吃白不吃!
她麻溜地在謝珩對面的軟墊上坐下,拿起玉箸,也不看對面的人,只盯著他的玉箸看,看他夾了那道佳餚,她也跟著夾,直到案幾上所有佳餚都夾遍,她才放心敞開了肚皮吃。
真是人間至味,少吃一口必定會餓死!
謝珩不知何時放了玉箸,端坐一方,沉默地注視著眼前正吃得大快朵頤的人。
往年的除夕,他不是在謝府高朋滿座中,就是在宮宴的觥籌交錯裡。
今夜竟然是在這一方囚室中,一張陳舊矮幾,和一個毫無吃相可言的囚徒相對而坐。
也不知將來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用餐的時候,可以只心無旁騖看著桌前的人大快朵頤?
眼下局面並不樂觀,他第一次陷入了無盡的迷茫中。
他致力於將渝州匪患招攬於麾下,徐徐引導,必成重興朝政的棟梁之材。
不過現在蕭瑞起兵了,渝州的匪患……只怕要變成渝州的叛亂。
如果局面再這樣失控下去,他很難再去保全每個人的周全。
看著眼前這人一張臉還埋在盤子裡毫無顧慮煩惱的模樣,他微不可察嘆了口氣,端起酒杯自顧自輕酌一口。
沈青那張白皙俊臉從盤子裡抬起來,看到手邊瑪瑙杯裡豔如胭脂的美人留,舌尖已經淌過記憶裡銷魂欲仙的滋味。
上次差不多喝了三杯才倒,今天過年,喝一杯肯定沒問題。
矮幾上的四張玉盤都已見底,正好渴了,於是她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先把渴給解了,喝得個幹淨。
等酒杯放下,那張素白小臉在昏燈影影綽綽地照映下,可見地浮上一層緋紅。
“不對啊,怎麼比上次喝得人頭暈?”
謝珩淡然得理所當然:“因為我讓釀酒師將這酒變烈了。”
他今晚不是為了蕭瑞起兵一事而來,他只是想兩人能一起坐下來吃頓年夜飯而已。
至於這酒……臨時起意罷了。
沈青晃了晃頭,目光望向眼前正跟自己說話的人,憧憧目光蒙上一層迷離水霧,看人如霧裡看花。
她腦袋越來越歪,打量的眼神卻越發純粹而專注。
她迷離這眼打量眼前這道清雅的身影,很養眼,也很熟悉,就是腦子裡想半天也想不出名兒。
“你……”她抬手朝謝珩指了半天,謝珩也就坐直了身子任她指著,目光回望著她,既不動,也不出聲回應她。
自從俘了她,兩人只在最開始的時候互嗆過幾句,大部分時候兩人是可以平和相對的。
可是她的眼神再也沒有正眼落在他身上過。
除了現在。
以他對沈青的瞭解,按理,她應該指著自己鼻子破口大罵,還要揚言宰了他全家,然後在牢中做出一系列過激舉動。
但是完全沒有,她甚至還能笑眯眯稱呼一聲“刺史大人”。
這反倒讓他有些無從應對。
“你你你……”沈青錘著腦袋想來想去,終於眼前一亮:“這不是我納的那個小妾嗎?真好看,我品味真好!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認出眼前人的身份,她晃頭晃腦站了起來,撲到人身上想湊過去一親芳澤。
在她撲過來的瞬間,謝珩下意識想去擋,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終究沒有抬手去擋。